每年的五月,劳动节前后,南港地区会出现一个相对恒定的自然现象——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普遍降雨,四五点的时候,雨停,空气清爽,酷暑分解。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此时太阳黄经为45度,在天文学上,立夏表示即将告别春天,是夏日天的开始。
人们习惯上把立夏当作是温度明显升高,炎暑将临,雷雨增多,农作物进入旺季生长的一个重要节气。
南港海军干部疗养院坐落在临海小镇,步行十分钟便可到达沙滩,眺望北部湾。镇上的人们都知道那里有一个景色很好的疗养院,从镇上驱车五分钟,便能看到那一处在原度假村的基础上改建而来的军事疗养院。
光秃秃的干干净净的沙滩上,孤零零地竖着一叶太阳伞,伞下左右是两把躺椅,彼此之间是小巧的茶台,简单放着两杯开水,还有一个烟灰缸。
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身着大码裤,迷彩短t恤。女的穿了一件蓝色沙滩裙,头戴宽沿草帽。
但见男的二十五岁左右,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却不失圆润,有棱有角的脸型英俊非常。一双平常浓眉之下,却是清澈而深邃的双眸,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偶尔闪过的敏锐之色,微带令人不可控制的畏惧感。
只是,眉宇之间不时流露出来的忧虑与沧桑,似乎昭示着过去发生了一些影响颇为严重的事情。
女子看上去年纪比男子更为年轻,实际上却是已然二十八岁。如果她摘下那副大墨镜,你会发现,她并非惊艳绝美之色,乍看之下,普普通通,但如细细端详,却不由生出此女只应天上有的感慨。神圣纯洁只可远观不敢靠近的气质,浓郁非常。她偶尔露出的淡淡笑容令人觉得,尘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她产生影响。她顾盼之间,流露出对男子的怜爱与依赖。
他们正是李路与翟小静,一对国防军中公认的典范夫妻。
海风阵阵,带着腥味与热度扑面而来。海浪一层又一层,前赴后继扑在沙滩上,在相遇的时候迸出洁白的浪花。
李路远眺海天之际,说道,“我似乎可以看见远处的钻井平台。媳妇,你能看见吗?”
看了李路一眼,微微笑了笑,翟小静说,“那是你的心理作用。最近的钻进平台离这里至少有八十公里,视距之外,怎么可能看见。”
每天午饭之后,李路都会和妻子来到沙滩,在这里静静地坐上个把小时,享受午后的宁静。其实翟小静知道,丈夫经常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重新把因为严重的打击而混乱的思想秩序建立起来。
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冲突,几乎毁掉了李路。
身体上的创伤容易治愈,思想上的创伤,却常常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李路身上的伤恢复得非常快,先进的医疗条件之下,加上他本人强悍的体质,仅仅二十余天,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翟小静还是后怕连连。子弹打在心脏右侧,距离心脏仅仅两公分。足足抢救了三天三夜,从帝都空运过来的三十多名顶尖专家组成的庞大治疗组,连续奋战,终于把李路从鬼门关里拽了出来。
倘若不是李路有着异于常人的惊人体质,恐怕是撑不过那三天三夜的。
缓缓松了口气,翟小静看着李路,说道,“如果可以选择,两个月前我不会让你见到庄严。就算齐叔叔亲自来,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和你说话。”
李路看着翟小静,心里满满的是愧疚。他知道翟小静做得出,更知道自己亏欠她很多,并且会越来越多。
翟小静站起来,走到李路身边,李路站起来,伸手把她抱住,在她嘴上吻了一下。翟小静看着他,说道,“很快要下雨了,你别太晚,我回去睡觉了。”
微微愣了一下,李路点点头,目送翟小静朝疗养院的一号院子走去。四周看不见的地方,精干的情报部八局特工暗中保护着她的安全。
两名男子从沙滩的那边大步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位三十二岁左右,穿一身便装,国字脸,络腮胡,目光坚定,踏在柔软沙滩上的脚步坚定不移。
此人是海军陆战队第1师师长余明家大校,国防军中最年轻的正师职干部,明星军官。
身后跟着的,是他的警卫参谋。
李路摆头看了一眼,在躺椅上坐下。翟小静显然知道有人到访,因此才会提前离开,给他空间和访客相谈。应该说,从进入这个疗养院开始,任何想要见李路的人,都必须得经过翟小静的同意——包括总部首长。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