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姨娘几步上前,将白莲揽在怀里,眼泪直流。“你个傻丫头······”然后双眼盯着惊吓得站起来的王夫人,瞧着竟是太难过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屋外吹冷风的婆子们听到王夫人的惊叫忙冲了进来,进来就瞧见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更觉得阴风阵阵,众位婆子竟是自心里打了个寒颤。
“是她自己要撞的,我不过是问了几句。”王夫人看众人都惊疑不定的打量她,忙解释道。虽说她手里沾的血不少,可还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面前,还是如此惨烈的方式,王夫人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贾政毕竟是男人,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毫不犹豫的起身 ;,瞧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人都没动,怒道:“还愣在这干什么,出去。”
摆在橱柜上的西洋钟发出‘当当当’的响声,贾政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时针指针都指在正中央,竟是正子时。贾政心一抖,往外走的脚步更快了。
“老爷 ;,要不要先去歇息?”王夫人捏紧披风,忍着害怕问道。
“你说呢?那丫鬟刚死,又死在正子时,谁敢睡?”
民间传说人刚死和出殡时,心有不甘的鬼魂会趁着人睡觉时上身而顶替睡觉的人。
王夫人正准备说什么就看到双眼红肿的周姨娘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色在红灯笼的掩映下渗人得紧。周姨娘瞧王夫人看她,嫣然一笑,众人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太太手段凌厉,想必太太的院子必是干净得滴水不漏吧?”
不等王夫人说话,贾政叱道:“你还闹腾什么?今晚还能不能安生了?”
周姨娘泣声道:“老爷,我要代死去的白莲看一眼啊——要不然奴婢不甘心啊!她死得冤枉,我总得给她个交代啊。清明的时候,奴婢才有脸让人去她坟头烧纸啊!”
王熙凤瞧王夫人准备反驳,知道该是她搭桥的时候了。“二老爷,不让周姨娘看一眼怕是会寝食难安,况且,”王熙凤扫了一眼唰唰作响的树枝竹林,低声道:“总要让白莲将心愿了了,然后到她该去的地方。”
王熙凤话已说到这份上,贾政也只能点头了。呼啦啦一大帮子人又去了王夫人住的主院。
抄检院子的众位婆子里又多了周姨娘的奶嬷嬷,再加上赵姨娘的奶嬷嬷。抄检王夫人的院子的时候,那些婆子手脚要轻很多,当然也没以前那么仔细。毕竟是各方人马组成,王熙凤又特意命她手上的婆子打起精神,还有一丁点怪异都要咋呼的周姨娘的奶嬷嬷在,即使众位婆子加快了速度,等过来回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当然手上也有好些东西。
“这口脂里面掺了冬葵子······”
“这锦缎是浸过药的······”
“这彩釉的陶瓷颜色太鲜艳亮丽了······”
······
木着脸的安嬷嬷每说一句话,屋子里的人脸色便白上一分,等到了后来,安嬷嬷话还没完,就有人低低的哭了起来。
“还有,”安嬷嬷嗅了一下白瓷瓶子里装着的弹丸大的药丸和摊开的药包,肯定道:“药效和无子汤一样。”
屋子里静得连谁的呼吸声都清楚可闻,在赵姨娘的低泣转为嚎啕大哭之前,王熙凤苍白着脸虚弱的问:“姑妈,那彩釉的陶瓷我正屋里还摆着呢,那口脂我每天也是在用的,还有衣裳都是用的府里的份例······”
桂嬷嬷忽然跪下道:“二老爷,您是二奶奶的长辈,二奶奶前些日子查出来被人下了药,这辈子都不能······二老爷,你要给我们奶奶做主啊!”
王熙凤淌着泪,凄声道:“姑妈,我是你的亲侄女啊。”
王熙凤话一落脚,王夫人百口莫辩。她刚刚被就被白莲的死扰乱了心神,再加上王熙凤在贾府经营了这么些年已成气候,要不然王夫人的这些东西怎么会被搜出来。其实内宅当家主子手里谁人手上没这些东西?只不过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而已。
良久,王夫人才对王熙凤说道:“凤丫头,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亲姑妈。”
明显,王夫人脑子现在已经转过来,想明白里面是谁在架柴烧火。
王熙凤抽出放在袖子里的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就往外走。
“凤丫头,你去哪儿?”贾政还没从今晚的连番打击中缓过神来就看见王熙凤的动作,忙问道。
“二老爷,我去老祖宗那儿跪着去,让她给我一纸休书打发我回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