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张适之应允,担当了山河盟的盟主,不由得个个喜出望外,故而忙不迭地道:“盟主请吩咐,属下敢有不从?”
辞君在一旁却摆了摆手,道:“张大盟主,你这还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啊!此处尚在关内,往来行人甚多,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咱们还是赶紧出关,另寻个清静的所在,再商量你的大事不迟。”
邙山七雄在边上听了,个个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口中齐声道:“出关!”
张适之哑然一笑,道:“啊哈,我倒是忘了这茬了。好,众位兄弟姐妹,咱们先出关去吧!”说罢,举手一挥,当即迈开大步走向前去,说不出的英雄豪迈。
山河盟一行人虽然不多,但毕竟是四个门派凑到一起的,足足也有五十多人。这些新入盟的豪客心情大好,不少人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端地是喜气洋洋。
众人出得关城,见官道蜿蜒向前,极目望去,乃是一大片开阔平地,想必就是关中的千里沃野了。
张适之边走边问山河盟的由来,一边的秦二娘一一作答,其他三家的掌门等也随时补充,很快便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太行派久在河东道太行山中经营,开派祖师据传是隋末太原府守将的后人,因当时恪尽职守,并未响应李唐举义,所以也没有从龙之功,相反还险些被问罪。一家人忧郁惊惧过度,先后染病身亡。只剩得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人,辗转流浪,幸遇一隐修之人,收留他到了这太行山中,后来又传他衣钵,便开创了这太行派。
太行派对门人约束极严,一向不愿在江湖上走动,免得惹是生非,数十年下来,极少与外人切磋。这中间,又有不少子弟受不了门规,逐渐流失,本派高明武学竟然失传不少。一进一出,太行派实力日渐衰弱,就连一些占山的贼寇也难以抵挡,眼见就要走到灭派的境地。
秦二娘是太行派现任掌门铁臂金刚秦阳中之女,上有一个哥哥,可惜强行练功走火入魔,落得个全身瘫痪,终日与床榻为伴,俨然已废。秦掌门无可奈何,只得把全部心血倾注在了二女儿身上,希望她能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也好守住这百年基业。
好在秦二娘天资甚佳,二十多岁便学尽了本派武功,隐隐已超过了乃父,也正因此至今尚未婚配,倒教秦老掌门不知是喜是忧。
数年前的一日,秦掌门收拾本派典籍,期望着能从中整理出失传的武功,以便秦二娘修习。不想,武功秘籍上倒没什么收获,却发现了不少开派祖师与几个至交好友的书信。起初尚不在意,仔细一读,觉得收获颇丰,便叫来秦二娘一起参详。
秦二娘仔仔细细把十余封书信读完,秀眉一挑,道:“爹爹,这十几封信真是开派祖师留下的吗?按信中所说,当年孙家、魏家、沈家与咱们秦家乃是过命的交情,您可知这三家的后人如今在何处吗?”
秦掌门仰天长叹,道:“唉,不错。祖师与这三家的先祖乃是浴血杀敌的同袍,后来本朝一统天下,前隋军队分崩离析,这四位兄弟便不得不分别。待本派祖师在太行山站住了脚,多派门人去江湖上秘密探听,隐约查到了孙家在河北,魏家在浙西,沈家到了东海岛上,幸而也各自开宗立派,这才能查到。”
秦二娘忽然眼前一亮,道:“爹爹,这信既然是祖师留下的,必然有他老人家的深意。女儿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接着,便把联络其他三家,结成盟友的意思说了出来,秦掌门大喜过望,亲自带人逐一登门拜访这三个门派,耗费数年之功这才有了些眉目。
不想今日,竟在潼关之中成就了此事,怎能不教这四个门派众人欣喜?
张适之听罢,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无涯派,论武力绝不逊于五大派,论声名更是中原敬仰,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人一夜灭门,足可见江湖之险恶,人心之难测。眼下自己作为山河盟盟主,听起来好听,实则肩上全是重担子,毕竟四个门派把身家性命压在了自己身上。因此,便抱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山河盟带好,免得小门派重蹈本派覆辙。
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也排遣了不少旅途的枯燥。待行出去五十里,日光已然发昏,天色不早了。
辞君指着官道旁的一个村落,道:“赶了大半天的路,想必大家都乏了。我看咱们便在这个村子投宿吧,免得在客栈里人多眼杂,反而不美。”众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毕竟人多好办事,大家出钱出力,很快就安顿下来。张适之带着秦二娘、孙克用、沈轻舟、魏腾云等人在周遭转了几圈,除了村中年轻人甚少之外,并无什么异样。
魏腾云叹道:“盟主请看,这村子之中几无青壮年,看来连年征战,壮丁多死在了边关,中原空虚,就连京畿周边也颇受影响呢。”
沈轻舟接口道:“盟主,克用所言不错。属下久在东海之上出没,接触了不少新罗、扶桑的武士,据他们说,现在大唐之盛已到极致,但连年用兵,百姓疲敝,边塞将恐有隐忧。”
孙克用听了,焦急地道:“可不是嘛!属下长在冀北,与范阳那边多有来往。听说契丹和奚人十分骁勇,安大帅碰了不少钉子。他手下谋士进言,与其围剿不如招抚,因此范阳镇大授官职,笼络收买了不少胡族军将。”
秦二娘也无不忧虑地道:“三位兄长所言极是。河东道流传不少消息,东边靠近范阳的人说安大帅运筹帷幄,仅凭微利便降服了东北三千里江山,实在是劳苦功高;可西边靠近长安的人,却说安大帅招兵买马,又兼了三镇节度,恐居心叵测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实情,还请盟主明示。”
张适之摆了摆手,道:“大家所说,我受教了。但如今最关紧的却并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