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会意的走到如萱身边,“少大人,你真的要去前厅吗?”
“为什么不去呢?”如萱反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那个醉香楼的怡红姑娘摆明是来闹场的。那种地方的女人,哪一个是好人?我们也犯不着跟她们去惹气。”
如萱摇摇头慢声开口道:“凌儿,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的无奈。若非为生活所迫,有哪个清白女子愿委身青楼过那种强颜欢笑,迎来送往的日子。又有哪个不盼着得遇良人得以脱离苦海。你家公子有才有貌,怡红姑娘对他一往情深也是人之常情。”
“咦?少夫人,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凌儿奇道。
“生气?气谁呢?你家公子吗?如你所言,他自成親后从未涉足烟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去追究又有什么意义?气怡红吗?一个身世飘零的可怜女子不是更值得人怜惜吗?”如萱徐徐道来,似说与凌儿又似说与自己。
“少夫人你的心地真好,什么事都先为别人着想。”凌儿慨叹地说道。
“傻凌儿,我又何尝不羡慕你的心无城府。可惜……”如萱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主仆二人相偕来到前厅。只见一女子早已端坐椅上,手持茶碗正在喝茶。她身穿一袭粉红色的薄衫,上绣大红牡丹,富贵典雅,头上金釵盘绕,身上珠翠叮当,黛眉如柳,面若桃李,一派艳气逼人。
见如萱与凌儿走进厅来,她忙放下手中茶碗起身相迎。“哎呀,这位想必就是杨府的少夫人,杭州第一才女柳如萱,柳姐姐吧?”
“不错,这位就是我家少夫人。”凌儿抢言。
恰红瞟了她一眼没有答话,继续对如萱说道:“当初曾听杨相公提起与姐姐订亲的事,似乎颇不情愿。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亲。我三个月前去了苏州,没能前来恭贺姐姐与相公的喜事。今日特来访罪,还望姐姐见谅。”
对于怡红的话中有话,如萱只是还以一笑,“怡红姑娘太客气了,只是今日不知姑娘前来,相公他有事不在府上。姑娘若有要事,我即刻派人去将相公请回。”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是特地来见姐姐的。”怡红没料到如萱会如此回答,不禁一愣旋即笑道:“我与相公相识多年,与姐姐却是初次蒙面。今后还望姐姐能多多关照,小妹在此拜谢了。”
“怡红姑娘言重了。”如萱侧身还礼后重新落座。“我想姑娘今日前来并非只为看看我吧?有什么事姑娘不妨直言,相分从前承蒙你照料,姑娘之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力。”
怡红又是一愣,眼含戒备地打量着如萱。来此之前,她心中已作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且不论旧日的情意,现在她依然有自信让杨逍峰重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惟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如萱的容貌竟如此清灵秀雅不染凡尘。也更加凸显了她的一身风尘,让她自惭形秽之余更加嫉恨,为什么上天把一切好处都让如萱占全了。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如萱在得知她与杨逍峰的过去后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表现得如此大度开通。看来这位夫人若不是心胸宽广,能容常人所不能容;就是城府深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不管怎样,她都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可是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她心中的念头飞快地闪过,“为今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打定了主意,她的神情立时转凄地开口道:“是这么回事,小妹此次从苏州回来,醉香楼已重立花魁,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况且我也不想再回那种龙蛇混杂的是非之地。所以今日冒昧前来求见夫人,乞求夫人念在恰红与相公的旧日情份上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处。”言罢,她双膝及地跪拜在如萱的身前。
如萱忙离座站起,上前搀扶起她。“姑娘有事好讲,万不可行此大礼。”
怡红顺势起身,掩面垂泪道:“姐姐,你出身名门,又怎能了解我们青楼女子的苦处。一旦红颜褪尽,不知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能在容颜未衰之前寻得个好去处,是每个青楼姐妹的最大夙愿。我不求名份,只盼能伴在姐姐与相公身侧,服侍你们一辈子。”
如萱示意一旁的丫环递上手帕才开口劝道:“姑娘姿容秀丽又能歌善舞,何苦在此委屈自己?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家与家人团圆,总胜过你一人在外飘泊。”
“万万使不得呀,姐姐!”怡红泪流满面地哀告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舅舅好赌成性。为了还清赌债,他狠心地将我卖入青楼。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回到他那里。姐姐若不肯收留我,那怡红就只有死路一条啦!”
“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少奶奶吗?老爷、公子都不在家,这么大的一件事,你让少夫人如何作主?”凌儿气不过地插言。
“凌儿,别说了。”如萱轻声制止。“我看不如这样,姑娘不妨先在这里住下,其他的事情等相公回来后再从长计议。”她折衷地说道。
“那就多谢姐姐了。”怡红擦干眼泪谢道。
“巧儿!”
“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侍立一旁的巧儿站出来应道。
“你带怡红姑娘到贵宾楼住下。”如萱说完又对怡红说道:“姑娘且随巧儿先去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不要见外。”
“那怡红就先告退了。”怡红恭身拜退。
“啐!装模作样!”凌儿望着她的背影气忿地嘟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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