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细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发现他已经一头栽桌子上睡了。原来遮掩住眼睛的额发微微撩开,露出深亚麻灰色长睫毛,眼角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疲惫至极。但这个样子褪去伪装的早熟,也没有原来的酷劲,像个普通的清秀男孩,甚至……有些可爱。
这种青涩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勾人,却如同你年少时的感情,略嫌幼稚,却纯真无暇。
秦细看着花酒睡容许久,忍不住掩口笑了会,然后低头听课做笔记。
马修老师对此也很无奈,花酒就靠魔法和武术考试拿奖学金,文化课虽然不听,可每次都能刚好及格,而且调查过他家经济不太好,若不打工可能无法念书,便对他上课睡觉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
下课铃一响,花酒准时醒来,神清气爽不少。见秦细坐在旁边等他,便抓抓头发,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秦细习惯了他别扭的做事风格,也不计较,只是偷偷摸摸绕过人群,一起从后门跑了。
花酒没有带她去餐馆和饭店,而是兜兜转转走去市场,熟门熟路地挑选起各种材料来,秦细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午饭……难道是去你家吃?”
“嗯,方便。”花酒极少在外面吃饭,他又挑了一会,终于想起自己好像漏了咨询秦细意见,便回头小心问:“你不愿意?抱歉,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去餐厅。”
“就这样吧,我没意见。”秦细笑得贼兮兮,外面餐厅什么时候都能吃,品尝花酒手艺的机会难得,怎可放过。
花酒给她笑得莫名其妙,心下紧张,努力思考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话。偏偏旁边那个卖菜的大婶讨好地恭维了一句:“小妹妹你好福气,这年头能下厨的男人不好找。”
这显然误解成情侣的话,让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路上不敢对视,这份尴尬的气氛维持到花酒家门口才结束。
“报纸出售,一份一个铜币……哥哥!”香草正蹲在巷口卖报纸,她本来就长得美貌,此时打扮收拾整齐,头发上还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和昨日的狼狈大不相同。待花酒走到近时,又听了一下脚步声,突然很兴奋地露出笑容,“你真的带细细姐姐来了吗?”
那一笑之下,秦细只觉得见到真正的小天使降临人间,忍不住将她抱起来应道:“我来找你玩了。”
香草却神秘地凑到她耳边说:“等下我有礼物给姐姐。”
看着她粉嫩嫩红扑扑的小脸蛋,可爱得让秦细想学九尾那样扑上去咬一口。
隔壁楼房的老奶奶听见声响,探出头来对花酒说:“我家炖了鸡汤,呆会送些给香草这丫头补补。咦,你带女朋友回家了?很不错嘛。”
“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香草听了这话,更开心了。
秦细大窘,花酒急忙拍拍香草的脑袋说:“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吧。”
花酒收拾好报纸,牵着香草踏入小巷,碎石铺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围墙上有些不安分的花朵探出头来,散出淡淡清香,混合着各家生火做中午饭的香味,还有小贩叫卖、小孩哭闹、邻里斗嘴、打牌下棋等吵杂声,组合成一幕幕生活化的风景,有着秦细在森林里无法感受的气息。
接近巷尾的时候,花酒在一座带着点历史沉积的旧楼房前停下脚步,然后香草放开他的手,自己摸索着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三楼的木门前停下来,擦擦额上汗珠,掏出钥匙开门。
门内是一个简洁利索的小天地,地上几乎没有任何杂物,家具极简单,大多都是圆角,有些带尖锐转角的东西就包上一层厚厚的布条,可以防止磕绊受伤。
香草抢先进屋,她对这房子的布置烂熟心头,行动毫无阻碍,便跑去水壶处要给秦细倒水喝。
秦细那能让一个看不见的小姑娘服侍自己?她连忙跑过去欲拦,花酒却悄声劝阻:“香草好强,最怕人家说她没用,如果什么事都不让她做,会哭鼻子。”
“那……报纸?她才那么小。”
“她非要学我打工,自个儿去找人家帮忙弄了份卖报纸的活,幸好周围邻居见她懂事,都挺照顾,没吃什么大亏,就是有时候收回来的钱比卖报的钱好像多一点……”花酒无奈地摊摊手,然后将材料拿去厨房,拿出件围裙穿上,准备做菜。
秦细看见那围裙差点喷了,居然是粉红色,上面还有兔宝宝图案和荷叶花边。
花酒见她忍笑忍得辛苦,有点尴尬地解释:“这围裙是香草送我的礼物。”
“我去商店买的时候摸过了,这个软软的,手感最好!所以就买了送哥哥,他每天都穿。”香草乐呵呵地说。
“嗯。”花酒或许不太会说话,可是最真挚的情感不一定要用语言来表达,这整间屋子里都装满了他对妹妹的宠溺。
在这样的地方,秦细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她想去帮厨,却被花酒赶走了,说是他请吃饭,不是秦细请吃饭,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香草负责陪客,过来一本正经地讲故事。那副小大人的样子,笑得秦细眼泪都快出来了。说了许久后,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礼物,便跑去卧室拿。没想到,不久后卧室传来委屈的哭声,将秦细和花酒都吓到了,各自放下菜刀和茶杯,双双冲了进去。
“礼物没有了……”香草捧着根冰棒棍,眼泪哗啦啦地掉,这是她听说细细姐姐可能会来,所以早上跑去巷口商店买的,还是自己舍不得吃,要三个铜币的高级棒冰。可是却不见了,怎能让她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