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增问:“老弟,你说那老倌在这儿等我们,可连个人毛也冇得见。咱们在这吃么子喝么子?莫非我们是傻瓜,要听他的话?”
楚儿说:“你闭嘴吧。不是你,有这么多的祸唦?”
原来,因为救吴孝增,胡英自己的左臂也受了伤,至今不能伸直。楚儿恨透了这个吴胖崽,只要他张嘴,就呲他一顿。
胡英说:“看来这儿不能呆了。我们且顺着南坡下去,从腾格里峰旁边翻越,就到了特克斯草原。到了那儿,再想办法吧。”
胡英带头驱马下山,刚走得出森林,就听后面有人喊:“那边有人。”
胡英回头看时,见后面的店员赶上来,说:“我看见那边林子里有人在鬼头鬼脑地窥探。”
胡英一听,拔出枪来。自从在喀什噶尔第一次使用这玩艺,他觉得还是它管用。一梭子子弹射出去,比发飞刀厉害多了。他说:“楚儿,你与米兰达陪四哥在这儿等着。我带人到那边去看看。”
他说完,策马重又进入森林,登上了右边的山峰。到了上面,见山顶上是一片数十丈方圆的平地,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四面森林茂密,把左右两边的山谷都遮挡了。在这儿,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山谷里的情形,可是山谷里却很难发现这片草坪。
他勒住了马,四下里观看,不见人踪。就跳下了马,对随从说:“你们分散找找,看是么子人。”
他自己走了几步,隐在一棵树后仔细搜索。果然,在下方数丈处,有一座木屋。木屋依着两三棵古树而造,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他纵跳过去,慢慢地接近了木屋,贴着后墙仔细倾听了一下,没有动静。他持枪绕到了前面,在门边守了片刻,突然飞起一脚,把门踢飞了。他随即隐在一旁,对里面喝道:“有人么?快快出来,免你一死。”
只听里面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动,接着就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了出来。他衣衫褴褛,靴子的后面也张开了嘴巴,露出乌黑的脚后跟来,与黑色的靴面倒配合默契。单从满脸的皱纹上看不出多大的年纪。
胡英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窥探?”
那人道:“回军门,小人奉命在这儿等人的。”
胡英问:“奉了何人之命?又是在等何人?”他听此人说的一口湖南口音,惊奇地把枪收了起来。
那人说:“小人奉了大头领之命,在这儿等胡英胡少爷。”
胡英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们大头领是谁?你叫么子名字?”
那人说:“我叫阿牛。我爹叫雷罗汉,就给我取了个大名,叫雷汉小。我们大头领是欧阳军门。”
胡英喜出望外:“他们在哪里?快领我去。”
阿牛说:“大头领受了重伤,不能走路。怕老毛子再进谷搜捕,就躲在那边的山谷里。叫我在这儿等你们的。”
胡英转身出了林子,到了平台上,另几个店员已搜索回来。他说:“快上马,找到师兄他们了。”
阿牛在前面带路。胡英等人跟随着,下了山顶,来到了楚儿她们等候的地方。从这儿继续朝前走,翻越了一道山口,就到了欧阳春霆养伤的地方。
这片山谷全是森林,中间却有一片草场。一条小溪从山顶上流下来,穿过草场,蜿蜒而去。草场旁边,靠森林的地方,临时搭起了几间木屋。
胡英离很远就看见了一个女人在那儿站着,朝这边张望。好像是花郁青,又好像是菊湘。她的身边站着两个娃娃。旁边还有一个女子,却看不清是谁。
胡英心情激动,纵马急驰。瞬间到了近前,果然是菊湘。旁边站着的,却是细妹。他的义子欧阳玄就在菊湘的腿边依偎着,手指头噙在嘴里,在眼巴巴地望着他呢。
胡英腾身下马,抢前几步,伸手就要抱玄儿。嘴里说道:“师父藏得真是严密。我们几乎就要错过了。”
菊湘却是满脸悲伤,有些哽咽地说:“还是先进屋说话吧。你师兄盼你几天了。”
胡英心里一惊,没有说话,随她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炕,只是用木头搭了张床。欧阳春霆胡须满面,躺卧在那儿,身上盖了条花粗布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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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十四章(19)
看见胡英,欧阳春霆一阵激动。想要抬身起来,不料用力过猛,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胡英急忙把他扶住:“这是怎么了?”他环顾了一下屋内,诧异地说,“师父他们呢?还有我哥哥、嫂嫂与青妹呢?还有师伯他们呢?”
欧阳春霆又咳了两口血,仰躺在那里喘息。菊湘急忙拿柔和的巾帕与他擦拭了,眼里却有泪珠掉了下来。
欧阳春霆无力地用手拍了拍床边,示意胡英坐下。又用眼扫了一下跟进来的其余人:“让其他人暂避吧。吴贤弟与楚儿几个留下。”
胡英一摆手,随他进来的店员都退了出去。在屋里的只有他与吴孝增和阿迪力江,楚儿与米兰达,菊湘与细妹,还有继英与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