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还好吗?”
阳关愣了一下,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跟他提到关于他母亲的事情的事情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
“什么?”安明道也呆住了,“那你是?”
“我大概一岁的时候,被遗弃在阳关之外的沙地上,是我义父捡到了我。”阳关指了指半边脸的伤疤,“这个就是当时我脸着地被沙子烫伤,留下的疤痕。”
“我并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但如果她是一个把孩子随手扔在沙漠中的恶毒女人的话,我想我这辈子还是不要知道她是谁比较好。”
“怎么会!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安明道突然激动起来,阳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看这位大人的反应,您大概是认识一个跟我一样一头白发的女人,但您怎么能肯定您认识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呢?”
“我能肯定,因为你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安明道死死盯着阳关的脸,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用一种自言自语的语调缓缓地讲述起来。
“我不是渭城人,但是很久之前我游学的时候曾经经过这里,并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这在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一头白发的少女。”
“她的名字很奇怪,叫玉壶。但是人如其名,她的一头白发如同最上好的玉壶一般洁白无瑕。”安明道说到这里,眼中闪出了一道几乎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光彩。
“那个时候,东皇门的斗武大会已经初具规模,那次斗武大会的最高奖励是一块很神奇的石头,具体怎么神奇我一个文生也搞不懂,但是听别人说,只要身上佩戴着这块石头,受伤了的身体就能很快恢复。”
“那个石头,是不是叫龙血石?”阳关突然问道。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安明道回忆了一下。
“哈,林溪那老头儿还说那块石头是什么至宝,是那个女人从他手里骗走的,结果搞了半天这是个本来就要送人的战利品啊。”
“对,就是那个林溪,那会儿他好像是当年东皇门最出色的弟子,但是最后一场决赛的时候,他输在了玉壶手下。”安明道回忆到此处,脸庞微微有些发红,“不瞒你说,那时候我已有妻有子,但是玉壶在那一场比试时展现出的风采,我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然后呢?”
“那个林溪似乎也被玉壶迷住了,很是追求了她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十几年前那会,一个男人去追求一个女人,已经是一种很拉下面子的行为了。”安明道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
“但玉壶并没有被林溪打动,龙血石到手了之后,玉壶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林溪恼羞成怒,派了一堆东皇门的弟子去捉拿玉壶。”
“这老头,过了十几年,还是同样的花样。”阳关嗤笑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那个玉壶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一个人把一百多个东皇门弟子全部打趴下了,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当时正好出去买书,正好目睹了全部经过,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说,玉壶是妖怪,用的是妖法。”
“这纯属扯淡,江湖上以一敌百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难道全是妖法不成?他们只是看不惯一个女人有那么好的功夫吧。”江明轩将茶盏放在小几上,语气有些愤愤。
阳关扭头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随后回过头问安明道:“太守大人今天叫我前来,不会就是为了讲个故事给我听吧?说到底,现在谁也没法证明那个叫玉壶的女人就是我娘吧?”
安明道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听到阳关问话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哎,玉壶就算不是你娘,也肯定跟你有亲缘关系。老夫原本是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不是吧老头,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会还想跟这个疑似我娘的女人发生点什么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安明道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般,斥道“老夫怎么……怎么可能有这般龌蹉的想法!”
“那你想干嘛?”阳关眯了眯眼睛。
“哎,不瞒你说,老夫后来又得了一个女儿,有一回老夫跟她讲了玉壶的故事,她崇拜玉壶崇拜得一塌糊涂。这几年老夫一直在找她,想着若是真能找见她,能不能让她跟我女儿见一面,顺便教教她功夫。”
“没想到你这个老文生想得到是挺穿。”阳关不禁笑出声。
安明道倒是叹了口气:“我是肯定不信玉壶那样的人会把自己的孩子扔掉,但是事已至此,可能,她也遭受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吧。”
阳关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妈,在他心里,苏阖才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的人。所以听到这个故事,阳关心中虽有波澜,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安明道唏嘘了一会,就派人将他们两个送出府。临走前还给了阳关一块小小的墨玉牌子,说是如果下次想来太守府玩,有这块牌子不用通报,直接进就可以了。
阳关看着面前这个满面沧桑的中年人,突然觉得,安明道对于玉壶,可能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这些年,安明道锲而不舍的将玉壶的故事讲给他的儿女听,锲而不舍的寻找玉壶,会不会是因为当年玉壶那一瞬间的风华,惊艳了他的世界,让他从此心生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