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云淡淡道:“幸好我出手不重,否则你这两条腿就算废了。”从怀里掏出一些纱布,“忍着点疼。”
这少女疼得面容扭曲,满眼泪花,死死咬着唇。等到江逸云把她的腿骨接好,她下巴上已经鲜血淋漓,嘴唇早就咬破了。江逸云细心地裹上纱布,望着她道:“现在怎么样?”她感激地点点头。道:“好多了,谢谢你。”
江逸云站起身来,道:“把你下巴上的血擦一擦吧。”这少女羞得满脸通红,到处找丝巾,却没找着。江逸云递给她一条。她犹豫了半天,接过去把血擦干净,嗫嚅道:“等洗干净了再还给你。”江逸云笑了笑道:“别那么麻烦,扔了吧。”她迟疑了一会,道:“还是洗了还给你吧。”江逸云不置可否,淡淡道:“这可都是些小事。”
她听出弦外之音,赶紧道:“江公子,你千万别误会,我……我没有恶意……”江逸云道:“你方才拼死拼活要把我打下山涧,现在却对我说你对我没有恶意,你说我信是不信呢?”这少女手足无措,呐呐道:“我……我……”江逸云道:“你到底是谁?”
这少女低着头不敢看他,轻声道:“我……我叫兰儿……我只是个很平常的人……”
江逸云看着她慢慢道:“一个平常人绝不会知道死神练孤舟,也做不出那样逼真的死亡帖,更没有胆子冒充死神,何况你的武功这么出色……”
兰儿咬了咬唇,道:“我真的只是个平常人。”江逸云笑了笑道:“那好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向我下死亡帖?”兰儿眼中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为了好玩……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而且那天我正好看见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船人……我对你好奇得很……”
江逸云淡淡笑了笑,道:“你能走么?”兰儿动了动腿,仍然痛彻心扉,她暗中咬紧牙关,点点头。江逸云善意地笑道:“别逞强了。”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
兰儿红着脸道:“我住在很远的地方。”江逸云道:“那我只能把你送到山下,给你找个养伤的地方,等你康复了,你再自己回去。”
兰儿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得到他怀抱的温暖,闻得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一颗心怦怦乱跳。可他却毫无反应。
江逸云把她送到山脚下一个熟识的农户家中,留下几锭银子,交代了几句,告辞而去。
兰儿透过窗子目送他离去,心里空落落的,适才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柔情,一直摇撼到她的灵魂深处,让她感到一丝甜蜜。
第三章 倚天万里须长剑
第三章 倚天万里须长剑
江逸云匆匆赶路,离城门尚有二里之遥,突然听到一人冷冷道:“江公子,请留步。”他循声扭头,看见三个人影远在几十丈开外,接连几个起落便到了跟前。当中一人白衫飘飘,黄净子脸,眉心一点朱砂痣,似乎正是出声之人。他打量着这人,从容道:“阁下如何称呼?”
白衣人道:“敝人只是死神座前一介走卒,不劳相问。”江逸云淡淡道:“莫非死神出手之前都要有人先探探虚实?”白衣人傲然道:“倘若连我等这关都过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同死神一决高下?”
江逸云道:“原来死神并非天马行空的独行客。”白衣人慢慢道:“死神乃冥界之王,王者身边岂能没有仆从伺候?”江逸云笑道:“原来如此。”
正说着,那白衣人已退后几步,另外两人逼上前来。其中一人身穿青色缎袍,面部凹陷,长着一个分外显眼的大红鼻子,活像一只红绒球,此人手持长枪,枪长八尺。另一人额头突出,下颌奇长,长得倒像只猿猴,手握钢刀,刀如燕尾。
江逸云微微皱眉,暗自揣度两人的来历。此时枪挑梨花,朵朵大如银盘,哧的一声向他咽喉刺到。他身体向右微倾,长枪贴着他的胸膛刷的刺过,燕尾刀同时自他下盘反撩上来,此人刀法诡奇,专走偏锋,出手部位均在膝盖以上,小腹以下,用的全是指力。江逸云身子从刀锋上掠了出去。在两人身形交错之机,对方右手的刀突然换到左手,乘势自胁下反刺出来——江逸云与他擦肩而过,正好把整个后背暴露在他面前。此人立即挥刀猛刺,变招与出手几乎只是一个动作,动作怪得出奇,也快得惊人。他料定这一刀决不会失手,哪怕江逸云轻功独步天下,也绝不可能快过这一刀。
那持枪者也趁机发难,长枪虚下横撞,挑头冲打,手腕闪动,长枪狠狠朝江逸云背心刺落,这一招把长枪的威猛浑厚、沉实凝重发挥得淋漓尽致,出手之辛辣,更在那个使刀者之上。
江逸云背后一刀一枪,成天地交泰之势,出手均是要命的狠招,几乎无路可退。但见他左肩微动,身子似将右转——谁都以为他想冒险一试,凭轻功避险。
这两人岂容他闪躲,枪若银蛇,刀如闪电,以无懈可击之势直贯江逸云后心。哪知他突然整个人转了过来。两人不期一怔,手上顿时慢了一忽。这一慢,时机稍纵即逝,只听叮的一声,刀枪交击,长枪立即如同一条被击中七寸的毒蛇,登时软了下去,劲力全消;燕尾刀亦被长枪击散势头,持刀人只觉虎口欲裂,燕尾刀险些脱手而出。但两人虽惊不乱,应变神速,手腕一振,刀光枪影,犹如云雾罩山,进招锐利,朝江逸云咽喉穿刺。
江逸云没料到这两人变招如此迅速,身形暴退。两人招式用老,又发起一轮急攻。持枪者招式一变而为“寒塘鹤影”,极尽钩、挂、剪、挫、拉、进、封、提、劈、剁、扎、推之能事,穿指摆袖,梨花摆头,虚实相依,奇正变幻,神出鬼没,将江逸云全身封锁。武林中以打枪为兵器者不在少数,但数十年来并无一人能凭借枪法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更没有人能在一招之内揉和大枪的十余种妙诀,将一杆长枪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江逸云不由暗暗称奇。
持枪者一枪出手,立即封锁江逸云所有退路,长枪挥舞,忽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分击江逸云“横骨”、“太赫”、“少海”、“乳根”、“期门”、“伏兔”等十二处大穴。
持刀者身随刀转,刀锋向江逸云前胸划下。刀风扫过,江逸云顿觉中轴一线上冷气彻骨,倘若闪躲不及,势必被此人一刀开膛破肚。他肩头旋动,上身向右转,持刀者急锐的刀锋沿着他胸膛划过,劈了个空,等他发觉招式用老,急于变招之际,为时已晚。呛然一声,江逸云手指在刀背上轻轻一弹,他虎口震荡,半边身子发了麻,掌中燕尾刀再也把握不住,青碧的一溜刀光闪电般投入持枪者挑起的银涛雪浪也似的冷光之中。虽只轻轻一弹,江逸云却已贯注七成内力,燕尾刀去势如飞流直下,不可遏抑,青光在冷光中一闪,便直贯持枪者面门。他大惊之下,急忙举枪封挡。刀刃击在铁枪上,豁了一个大口,铁枪则断作两截。他兵器已毁,勃然大怒,厉喝一声,两截断枪带着凌厉的狂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闪电般朝江逸云劈了过来。
江逸云淡淡瞧着他出手,一动不动。
忽然间,寒光一闪,惊叫声起,两道黑影冲天飞起,“夺”的一声同时射入数十丈外的岩石之中。持枪者一张脸痛得变了形,两滴鲜血从手腕上滴了下来。再看江逸云,仍然原地不动,手中却多了一柄燕尾刀,刀尖上挂着一串血珠。持刀者抢前几步,抓起持枪者双手,只见腕间一点血痕,不偏不倚,正在血脉右侧,倘若刀尖再偏半分,这两条手臂就算废了。这一刀出手,委实惊心动魄,不但迅疾绝伦,而且准得吓人。持枪者看着两只手腕,满头大汗涔涔而落。
江逸云顺手将燕尾刀掷回持刀者鞘中。这时他眼角忽然瞥见这两人身后出现了一个碧衣人,头戴鬼头面具,按住两人肩头的双手突然轻轻在他们脖颈上拂了拂,两人的头颅立即一左一右飞了出去,接着,两人的躯体轰然倒地,宛如山墙坍塌。江逸云心头一震,瞿然惊视。那碧衣人却冷哼一声,旋即飘然而去,轻功高得可惊可骇。江逸云皱眉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