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死了当家主母,乱些也是应有之义。”
雅尔江阿冷笑:“这回可不一样。他那后院儿里的女人,就没个顶用的。大格格倒是有些见识,可惜还小,又年轻脸嫩。小姑娘家家的,没那个底气管到前头去。”
胤礽感兴趣地一挑眉:“这么说,你是有所斩获了?”
“那是,”雅尔江阿不谦虚地承认,“那一位,如今整天与僧徒泡在一起,自己府里的事情倒是少管了,里头交给闺女和太监,外头就交给长史、明珠还有些倒三不着两的小人。直王福晋在时,还会问一问:书房里当差的都有谁?如今……”摇头,那完全就是官场晋升模式了。
管事的看,提拔谁对我有利,那就提拔谁。大福晋会想,这人是哪里的人,对我丈夫忠不忠心、对我和我儿子有没有不满。这就是差距了。
胤礽会意:“家里没个能干的女人就是不行。”
“谁说不是呢。”雅尔江阿赞同,不由想起自家老婆还是挺能干的。
胤礽说完也觉得自己运气不坏,意识到自己无意只地勾起唇角笑容猥琐了,连忙整肃表情,嘱咐雅尔江阿:“他既整天不着家,你这几个钉子,只怕眼下用处不大。却又不可动作太大,弄进去的人多了,反使其生疑就不好了。”
“难不成我还真把直王府当成筛子了?四处的眼儿等着插。也就这么几个,可位置是真顶用,”雅尔江阿也是心里有数的,“不过,他们传过来的消息看,老八每到老大那里……言语间有点儿怪。”
“怎么说?”
“挺怪的,我只道老八人不坏,待谁都和气,口碑又好,急人所难,难为他跟老大这样的人相处这么些年还恭恭敬敬的……”止不住夸了胤禩好几句,雅尔江阿皱起了眉头,“不瞒你说,我一直道老八是个好人,可如今看来,他也不是个呆子。”
胤礽听雅尔江阿夸了老八这许多,心里略有不适,也没出声阻拦,他得收集情报,听到最后果断发问:“你就直说他怎么了罢。”
“没一句实的!”雅尔江阿干脆地回答,“听着都像是表白,一句瓷实的都没有。不满您说,我原是不在意这些的,后因与太子相交,自己也略办些事情。真要做了什么,就像咱们方才这样,我会回说,事情办得如何了,弄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话。”
两人头顶,现在湖边伪作钓鱼斗笠,还不在树荫下,谨防树后有人。坐得久了,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雅尔江阿还顺势四下打量了一下,再次确认。
转了一圈脖子,胤礽也起身了,把钓竿放在一边,听雅尔江阿接着说:“老八这里,只管说:‘请大哥放心,我与安王那里一切都好。’再没别的了。最傻的是老大,他……也真当一切都好了。”
比较起来,眼下这个会追问细节的太子,倒是比较靠谱一点。
其实人家胤禔不是没有计划,大方向是早就定了的:一、给自己加分,二、给太子减分。等两样做到了一定程度,开始发难,先谋求废了太子,再为自己谋求太子之位。不过如今正在丧期,胤禔还没心谈论这个。先前有心情谈论的时候,雅尔江阿的人还没有混进核心地带。
胤礽大概能猜得出来胤禔的想法,不就是想上位么?想混上来……你先给我多生俩侄子行不行?冷笑一声:“他还是多念念经文,去去戾气罢。”
说得雅尔江阿也是一笑。
——————————————————————————————————————————
胤禔到底有没有多念经文,由于雅尔江阿那个混进书房的眼线资历还浅,目前还没有达到心腹级别——话说,混到了心腹一级还乐不乐意再当眼线就是两说了——混不到跟着出门的美差(直郡王的跟班,少不了有人塞红包),雅尔江阿是不知道的。
但是,大阿哥常与僧徒相处又听喇嘛讲经,这件事一传到康熙耳朵里,马上就赢得了老爷子的好感。在康熙看来,会念经信佛的人,心境应该是日趋平和的,再往深了说,是追求个往生啊什么的,在现实生活中就会少生事儿。大阿哥刚死了老婆,又很可怜,康熙对大阿哥的同情怜悯之心涨了起来。
赐衣、赏贡果、与直王子女增添供奉……一条一条的措施下来,连胤礽都要产生错觉了!
人,紧张的时候就需要有个纾解的渠道,如果条件允许,去打个人啊、掐个架啊、K个歌啊……发泄完了,情绪好了,冷静下来就能处理事务。以往胤礽的发泄渠道里比较著名的一个就是打人,管你是谁,遇上爷心情不好算你倒霉。打死之人不知凡几。
现在他意识到这样不好,得克制。改成在老婆房里悄悄地转圈儿——不能叫外人见了,不然还不定说什么呢。“太子不稳重。”、“太子着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太子……”
转完了圈儿,情绪稍微好一点儿,还能跟老婆聊聊天,听她开解开解。说实话,每次听淑嘉用那种‘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如此,你就平和着办’的语气说话的时候,太子不是没有挫败感的。
次数多了,淑嘉就摸着了门道。不过,自打前回‘原来是这样,你差什么急呢?他挖河,你就帮他看着。’话一出口,发现胤礽脸上麻木的表情,淑嘉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太淡定了。
今天,她改了方式:“怎么了?”
胤礽没绷住:“汗阿玛又赏他了。”不但赏了,还各种安慰。
淑嘉诧异道:“又?这总有三、四回了罢?”
胤礽比划了个手势:“两个三、四回,第六趟了!外头疯传着呢。我今儿还在澹宁居又见到他被汗阿玛留了一留。”他还撒娇!他还卖萌!人家卖笑他卖哭!
淑嘉皱眉,康熙对儿子其实挺感性的,容忍度奇高:“他刚逢大丧,汗阿玛多慰抚两句也是应有之义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