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恢复了一点精神,生硬地道:“这还是上个月那道上谕引出来的!”
可靠如山的父亲病倒了,底下一片反对之声,新策刚刚推行,而且必须推行下去,否则国将不国!一切的一切,使弘旦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危机感。
低□,弘旦轻声道:“这事儿得赶紧决断。”不能拖延,不能坐等它们消失。
胤礽恨不得把这些人碎尸万段,冷道:“你去办。”毕竟不是什么能说得出口的事情,还是保密一点好。
弘旦冷静地点头:“儿子明白。”
明白了也没用,保密工作无法做好。弘旦得回去想个恰当的方法,既办了流言制造者,又不能让他祖父、父亲出现在不良讯息里面。想办法的时候,他是没有顾问的,这种事情总是恨不得藏着掖着的。
办法还没想到,又来了追加的坏消息!
苏州织造派的人到访,听到风声的人里就有心思灵活的,反正没下限的事情做了不止一回了,再来一回又如何?就有人上告发,这一告发,就把蒋霆都没查出来的人都查出来了——叛徒的情报价值总是很高的。
从活人到死人,一划拉划拉出了一大堆,内中还有做着朝廷的官,谈论着夷夏大防的人。这检举信一出现,当地官员不敢怠慢,连夜快马往京里送,比蒋霆的密折也就慢了这么一会儿。
胤礽连说三声:“好好好!”
在他心里,他是一心为国为民而不被理解的。眼下竟是四面楚歌,又病得七死八活,竟尔病情加重,不能视事。
这下消息瞒不住了。诸王都来了,大学士也到齐了,关于新政被攻击的事情,正式摆上了台面,而皇帝……一病不起,大家必须对此事做出一个决断。
此情此景,与十几年前何其相似!康熙驾崩之前,也是遇上了这么一桩不能说的阴私事,也是气病了,然后……
皇帝不会就这样挂了吧?!
这下,谁都不能再说出宽恕的话来了。文字狱原就是本朝特色品种,眼下还搭上了一个皇帝,谁敢再为这些人说话?
惩治,必须惩治!还要严惩才行!
量刑标准几乎要比照着当年庄氏明史案来了,雍王极为义愤,因为他也被骂了。说得很是难听,他的名声比皇帝还要坏,因为馊主意是他出的,还有,他追欠款的时候追得相当凶残!
所以雍王声称:“必须把这些谬论统统驳了回去,否则倒像是朝廷理屈词穷,老羞成怒,道理上讲不过人家就动粗了!得打得他心服口服才行!”顿了一顿,“叫他们自己认输,辩服了他们,让他们写自悔!”不能不说,让别人自打耳光是一个好想法。
因为诸王齐聚,允祉也在,他心里比较偏重读人的,不免打一打太平拳:“士子是不好得罪的,国家为了收拢人心,花了多少功夫?”
允禩另有看法:“这只是治标,不是治本。根子还是在新政使人不满上,一日要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他们就一日心中不平。即使要纳粮当差,也要与寻常百姓区分开来。不能叫他们寒了心呐!”这是为官员说话的。
允祥沉声道:“新政不能半途而废,此案需速决。”这是没说实质内容的。
看着这些叔王,弘旦心里忽然有了一丝的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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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又睁开了眼睛,淑嘉正坐在床头看着他,看到他醒了,眼露惊喜。她正在后悔,也在害怕。之前不该这么托大的!以为他会没事,怎料到他会病成这样。事情的经常她已经听说了,她很是明白仁孝皇后之死对于胤礽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初因为这个原因,他差点儿没逃出坤宁宫!
“谢天谢地,你终于睡醒了。”
胤礽吃力地笑笑,脸上有些惨然。看到弘旦侍立一旁,问道:“怎么样了?”
弘旦一脸的为难:“汗阿玛突然晕倒,儿子有什么事都得先放下了。”
胤礽脸上已经显出怒容来了,弘旦追加了一句:“您躺下了,外头诸王就要来请安……”
“知道了。”病是病了,怒是怒了,傻却没傻,胤礽只听此一句,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了的,更是灰心。强要起身,发现身体很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