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默了一阵,宏青提起他外出执行任务时碰到的一件逸事,话题就被带开了。
匆匆又是十数天,我拜在萧焕座下学武也已经满两个月,照例可以跟随阁中有资格的前辈出去执行任务,以磨练技艺。
我一直在等萧焕分配给我什么任务,没想到他把我传唤到身前,却并没有命令我外出执行任务,而是把我带到了水榭地下的石室中。
石室中关押的那些人早就被清走,现在空无一人。
萧焕把我带到一间特别阔大的石室中,石室内点了许多油灯,清晰的照出石壁四壁以及天花板和地板上雕着的那些红字,那些字以奇怪的角度占满了所有的方位。
萧焕示意我把石室的门推上,顿了顿,开口:“这两个月来,你练习的很用功,我就并没有额外的督促你。那么你自认为以你现在的枪法,在武林中,能对付几流武功的人?”
我想了一下,小心的斟酌用词:“枪法和我以往所练的武功太不相同,没有参照,我不能准确的估计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对付得了武功多高的人。不过我以为火枪子弹的发射速度不是任何兵刃所能企及的,昔日的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针,其机括发射速度可谓登峰造极,近距离发射的话,就算是绝顶高手也避之不及,而火枪子弹的速度,只可能比暴雨梨花针更快。因此我以为,如果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发难,大概连一流高手,都避不开我的一枪,但是在对方有预防的情况下,就很难说了。”
“认识的还算清楚,”他点了点头:“适才你提到暴雨梨花针,火枪子弹的发射速度是比暴雨梨花针更快,射程也更远,但火枪有一个暴雨梨花针所没有的弱点,那就是火枪发射之时的声音很大,只要一开枪,第一枪的巨大响声马上就会把你的方位暴露在对方的面前,从此刻开始,之后的第二枪第三枪,你所要和敌人比的,就是真本事了。”他边说,边向我点头:“现在你试一试向我开枪,看能不能射中我。”
“噢?”我挑挑眉:“向阁主开枪?阁主难道不怕我挟私愤借机报复,真的会射中阁主吗?”
他笑了笑:“没关系,不用手下留情。”他把左手的食指伸出,举到胸前:“尽力射击就好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让我看看你在我这根手指碰到你咽喉之前,能够射出几枪。”
“连剑都不拔,只用一根手指?”我挑起嘴角:“阁主,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子弹早就填好,我把手枪举到胸前:“注意,我要射了。”
话音还没有在斗室中消散,我飞快的举臂抬平,扣动扳机,子弹夹着呼啸声向着那个青色的身影射出。
就像一个幻影一样,那个身影突然从子弹射向的方向上消失,青光瞬间从左前方闪过,我想也不想,对着那道影子迅速射出第二枪。
青色的袍角在眼角滑过,喉咙上一凉,他的手指已经放在我的咽喉。
“很不错,射了第二枪。”他把手指从我的咽喉上移开,轻咳两声,笑了笑:“在我尽全力的情况下,能够有时间射出第二枪,很不错了。”
我有些尴尬的放下手臂,“哼”了一声:“我是打算开完六枪的。”
“那就把这个作为目标吧。”他笑笑,指了指室内墙壁上刻着红字的那些石块:“这些红字是依据伏羲先天六十四卦图排列的,你要记牢这些方位,从今天开始,我会在室外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向你念出这些方位的名字,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并射中方位所在的石块。
“子弹共能连击六发,在这六发之内,你要尽力保证每一发子弹都尽可能的射中正确的方位。做到了这一步,在敌人不断移动的实战中,你的枪才能谈得上真正发挥作用。”
我扫了一眼那些刻有“中孚”“归妹”“睽”“兑”等字样的石块,点了点头,然后问:“把这些都做到之后,阁主,我如果想打倒你这样的高手的话,还需要做到什么?”
他一顿,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话,那么面对一个身手比你要快很多的对手,你还要做到两点,首先,看清楚我的身形,如果连身形都看不到,一切就无从谈起;然后,你要想办法在五枪之内,把我避入一个死角。不要想着只靠一枪或者两三枪就能够解决,面对这样一个对手的时候,你必须全力以赴,猜测出他的行动,封死他所有的退路,最后一击命中。”
“这么说来,除了行动快之外,我还要练就过人的眼力,熟悉所有武功的套路,真是不容易啊。”我感叹,挑眉笑笑:“不过,等我能打败你的时候,我就也变得很厉害了,是不是?”
“是。”他笑了笑:“一步一步的来,也不会花太久。”
我点头笑笑,他也不再说什么,推门走到石室外。
隔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就从室外传来,很低,却像是耳边的私语一样清晰,用的是穿音入密的高深内功。
他报出方位的名称,我尽力依次去射。写有方位的石块后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射中时的声音明显比射中其他石块不同,到底有没有射中,一听便知。
此后每天这样练习,萧焕的事务虽然很多,却总能拿出时间来到石室中教导我练枪,仔细算一算的话,除去调配火药和安装子弹,每天在练习上花去的时间比前两个月我自己练习时还要多。
每隔上几天,萧焕就会和我过一下手以检验练习的成果,我从一开始只能发出两枪,到后来渐渐能发出三枪四枪,最后终于可以开满六枪。
可以开六枪之后,有段时间内我的枪法好像停滞不前了一样,和萧焕过手的时候,虽然我也能把子弹打完,但我总有种在慌里慌张的赶着开枪的感觉,别说命中的把握,连他的身形都看得不太清楚。
每次都拼命的想捕捉那道青色的影子,我简直有些走火入魔,连走路看到青色的东西也会停下来下意识的去摸腰里的枪。
这么昏着昏着,这天我闲逛到杂役院,看到马大婶正在指挥下人们打老鼠,整个杂役院人人自危,胆子小的女仆们纷纷跳到高的地方尖叫,胆子大的男人们持着铁锹锅盖四处拍打,马大婶像个将军一样站在院子正中吆喝着指挥。
我觉得有趣,就凑过去打招呼:“大婶,好忙啊。”
马大婶看到我,马上像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拉住我:“苍苍啊,你会武功,快来帮忙,这老鼠大的都快成精了,抵得上半大猫崽子,我们一群人都堵不住它,你们练武的身手利索,快来打死这千杀的。”
“啊?练武的就这点好处啊,”我笑:“那大婶你怎么不去前边叫哪位擅长暗器的坛主香主过来,一记飞针过去,什么老鼠不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