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则摇头。
真是有辱斯文啊。
季玉打起帘子走进了屋里,她抱起襁褓中的小婴儿,温柔笑道:“獬儿醒了?没哭没闹,真乖。”
季玉并非旁人,正是赵蘅玉。
几月前,她生下了赵珣的孩子,照着侄儿的名字,取了一个小名,季獬儿。
看着小小的獬儿,她心中软成一团。
季獬儿是一个小男孩,赵蘅玉因此更加庆幸自己逃出了宫。
要不然,她不知赵瑜是否能有一条活路。
她安静在大柳树村待了一年,村民消息闭塞,对京中的事毫不关心,她还是前不久在知道了一些京里的消息。
大约大半年前,天子赦免了斐家和季家之罪,重新迎嘉太嫔进宫,复立赵瑜为皇太弟。
自此之后,天子对皇太弟极为信赖,不管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都要将皇太弟带上。
赵蘅玉得知了这些消息,更是放下了心来,她安安心心在大柳树村住下,放下旧事,一心过着小日子。
她不好意思全部吃用王则的,幸好她在宫里曾勤加练习过刺绣,如今住在村子里,做些针线,每月托王则带到镇子里去卖,也能得些银钱。
赵蘅玉将季獬儿哄睡着了,刚放下,王则端着鸡蛋面饼走了进来:“娘子,吃饭。”
吃完饭后,赵蘅玉在窗边绣花,却见王则久久没有起身出去,王则满脸忧愁,不知在想什么。
赵蘅玉略一思忖,开口问道:“王郎?有烦心事?”
王则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没、没有,我这就去私塾。”
赵蘅玉在两天之后发现了端倪。
她在村医婆婆的院中和村里的婶子嫂子们绣花的时候,听到她们谈起了家常。
“王家娘子,我男人在镇子里做小买卖,若王先生要去,我回家和他说一声就成。”
赵蘅玉不解:“王郎去做买卖?那私塾怎么办?”
婶子们对视一眼:“你还不知道?村头家的小孩要跟着家里种地,不读书了。”
赵蘅玉呐呐道:“别的小孩……”
婶子们道:“哪还有小孩要读书,咱们这里怎么也读不出个秀才来,王娘子,莫怪我话说得直,就算是王先生,也没考过乡试,如今日子还不是过得紧巴巴的,不如早些种地。”
夕阳西下,村医婆婆家的女人散去了,赵蘅玉抱着箩筐回家,她走在路上,没有防备被人看了去。
村南头家的姑娘回了门,她嫁给县里的富商做妾,却因为新人来失了宠,她心头郁郁,闹着脾气回了家,那富商真将她放了回来。
她在村里看见了赵蘅玉,一时间动了心思,她问家里老娘:“这是谁家媳妇?”
老娘说道:“教书的王则家里媳妇。”
赵蘅玉回到家中,王则却还没回。
她心不在焉继续刺绣,心中总惦念着下午听到的事。
王则是个读书人,却屡试不第,近些年来他仿佛心灰意冷,回到大柳树村,一心教导孩童读书。
可如今已经没有孩子要跟着他读书了。
没了束脩,日子也很难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