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池子里出来,李燃身上还带着水汽,骨节分明的手牵着嘤嘤的手腕,他宽声道:“江峙文虽被罢免,李恒并未对他做什么,京中的探子传来消息,江峙文从前仗势欺人多了,如今败落难免会有些看不过去的人上门奚落。”
江嘤嘤听到江峙文的名字,还有些愣神,很快反应过来神色淡漠。
书里,江家是在李燃造反失败后被李恒连根拔除的,在此之前李恒并未迁怒江家。
李恒对不对江家出手,江嘤嘤其实是并不在意的。她看出来,李燃对此事感到愧对于她,她不由皱了皱眉,郑重道:“从前江家待我并不好,我于他们并无情分。江峙文要追随你,想要这份从龙之功是他的选择,这种选择总是要付出代价。”
江峙文并无什么本事,然而李燃在京中掌权时,却因为江嘤嘤对他多有扶持。江峙文既然享受了这份利益,就要承受这份风险。
李燃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划过,有些心疼。
他知晓嘤嘤虽然看着蛮横不讲理,但是心中却自有丈量,对她好的人,她从未辜负过。然而对江峙文这个亲生父亲的态度却这样淡漠,可想而知,江峙文这个畜生之前是怎么对她的了。
因为明日要离开永州城,李燃熄了灯,让嘤嘤早些睡。
他靠在床头刚躺下,嘤嘤便滚入他怀中,许是因为攻城之事近在眉睫,嘤嘤也是有些不安的,她睁着眼睛半天睡不着。
李燃下颌底在她的发顶,闷声问:“怎么睡不着?”
嘤嘤哼哼唧唧:“这床太硬了,一点也不舒服。”
其实一点也不硬,虽然比王府的床榻差远了,但是被衾都是将军夫人找人做的新的,就怕怠慢了安王妃。
李燃安抚道:“再等几日,再等几日便可以回去了。”
江嘤嘤和李燃在外待了近一年,已经有很久没有回京中的那个府邸了。江嘤嘤十分想念当时在府邸中的安逸日子,她将脑袋埋在李燃胸膛前,蜷缩着身子拱了拱。
她打了个哈欠,睡着前想起了李环,有心想问一问。想到书里剧情,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李恒自觉有愧李环,念及从前情谊,顶多想将李环在朝中的爪牙拔了,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想杀李环,顶多对外宣称李环死了。
次日一早,李燃就带着人离开了。
江嘤嘤醒来就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以及一直守在院子里的乌暨,他又被留下来保护江嘤嘤了。
今日是个吉日,江嘤嘤特意翻黄历挑的日子,只是昨夜辗转了好久才睡着,今日本想跟去的,至少要送他出城。却不想起晚了,李燃又不叫醒她。
江嘤嘤坐在院落的石凳上,看着怀里抱着大刀一脸落寞的乌暨,她知道乌暨一直想跟在李燃身边建功立业的,没想到每次都被安排跟着她。
扶姞端了早膳过来,她怕王妃一个想不开又要悄悄跟过去,见王妃一脸懊恼的样子,更担心了。她提着心想着若是王妃执意要走,她这次死也要拦着了,不然等殿下回来,她就真的要死了。
入了秋,院中落叶满地,侍女们埋头清扫着。
江嘤嘤瞧着无聊,连扶姞新给她搜集来的话本子都没什么兴趣看了,就在这时候,看门的侍女来报:“王妃,张夫人到了。”
张夫人是永州城守将张远的夫人,也是江嘤嘤眼下所在的府邸的主母。年岁和李环一般大,膝下有个垂髫之年的女儿。
江嘤嘤颔首让她将人请进来。
今日大军离城,张夫人心里总有不安,想到王妃也在府上,所幸就过来了,看到王妃坐在院中喝茶,神色还有些忐忑,生怕打扰了王妃清静。
江嘤嘤瞧见她穿的素雅,着一
身素青色罗裙,手里还捻着一串佛珠,神色还有些忐忑不安,知道她是念着张远。便让扶姞重新去上了茶水来,邀她过来坐坐。
张远这些年在关内过得安稳,张夫人曾很多次给他披上甲胄,这次却是第一次要送他去那样危险之地。
“殿下已经离城,妾身昨夜却被噩梦惊住,醒来十分不安。”
张夫人说起梦境的时候,眼睛还有些微红,她手里攥紧佛珠抵住心头,“听闻陛下虽下旨加封宁贵妃为继后,却并未承认太子弑君一事。如今太子应当是写信,召各地兵马支援。殿下虽然带的人多,但是若要应对天下兵马怕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