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佳华和张雯一道走进来的时候,蔡先生正笑眯眯地和两位老师客客气气地告辞往外走呢,得知林佳华就是这间补习中心的老板之后,蔡先生又停下了脚步多说了一句,他说:“老板,你这两个可是好员工,你好福气哟!”
林佳华问清了事情的原委,也得知了苏晨霜和李捷琴最后的处理方法,给蔡玉敏多一个月的课程。看得出来林佳华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的满意,连声说好。一直躲在里间课室听着室外动静磨磨蹭蹭不肯出场的郑庆一露了面,不好意思地对众人说对不起。林佳华因为心情特好,圆圆的脸上挂着笑容,爽朗地说道:“下次注意点就好。”
第九节
李捷琴与苏晨霜一道,带着陈洪亮下楼,陈文强已经来了电话说到路边来接儿子。一路上陈洪亮生动了活泼了,问着东又问着西,让两个老师争先恐后地做抢答题。好不容易等到小嘴肯停下休息了,李捷琴与苏晨霜才接上刚刚的话题。李捷琴说,“晨霜,是不是你们中国人一个个都这么会说话?”
苏晨霜不甚理解地看了李捷琴一眼,对方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们新加坡人最怕什么吗?最怕就是去投诉,听到这两个字脚都会吓软掉。你倒好,一个那么气汹汹的大男人都被你说服了,打发了,我也服了你了。”
苏晨霜笑笑,说“这没什么,我当时也怕,怕他大吵大闹地不饶人,你我不管怎么说可都是女人,要是和男人吵起架来那真不是对手。可是,再怕也是要解决问题的。有的时候你会碰到比这更难的事,你也得去解决。做人不就这样,可以自己选择想做什么事或是不做什么事的么?这种事不管是摊到了谁的头上谁都得去做。”
李捷琴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说得话就是比别人好听的多,有道理。”苏晨霜则说:“做人光会说话光会讲道理还是不行,看看林佳华,也是我们中国人,自己一个人把补习中心办得好好的,那才是做事的人。”李捷琴则说:“林佳华我也佩服,你们中国人,一个个敢那么远是跑到这里来,我都很佩服,没什么本事敢出家门么?”苏晨霜笑了:“那就先回家去佩服你阿嬷吧,想想你阿嬷当年才是多么的勇敢,敢坐着船漂洋过海来闯南洋。我们只不过跟她学了。”李捷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儿,“真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我阿嬷才真正是老前辈了。”说完,俩人开心地哈哈大笑。
陈文强把车停在了路边,和太太一起下车来到了苏晨霜和李捷琴的面前,连声道谢说:“辛苦了,两位老师。”苏晨霜和老师一边回复着陈文强的问候一边忙着问候着陈太太。陈太太看上去挺年青的,细眉细眼秀秀气气不像是孩子的母亲倒像是陈洪亮的姐姐。从陈家夫妇的嘴里苏晨霜和李捷琴得知了陈洪亮准备提前回澳洲了,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天来上课,陈文强和太太也是特地来向老师道谢的。
这么一说苏晨霜心里多少有了一点的伤感,当老师的从来就是这样,眼看着学生一个个地离开的身边,张开自己的翅膀飞到天涯海角去了,也许就此不再回头,到老了再想想,能记得起来的学生一辈子也就是那么几个。边想着,苏晨霜边和陈家夫妇还有陈洪亮互道再见。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小洪亮被父母牵上了车。
突然,正弯腰上车的陈太太回过头来,嘴里一边还在和丈夫孩子说话,一边朝苏晨霜看了过来,随后她直起身子,径直朝着苏晨霜走了过来。苏晨霜和李捷琴很是惊讶地看着对方,以为对方忘了拿什么东西。陈太太则大大方方地迎视着苏晨霜的目光。
到跟前了,陈太太笑着问苏晨霜,“听说苏老师是带孩子从中国来这里读书的妈妈?”苏晨霜点了点头,说是。陈太太就把微笑收起来了,说了一句:“真是不容易啊!”语气中带有几分的酸楚几分的感慨。苏晨霜刚想回答一句什么,却听陈太太又继续说道:“有的时候我也想留在家里,留在丈夫的身边,可是,为了孩子我没有其它办法,还是要走的。”苏晨霜心里格登一下,想起了这陈太太也是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澳洲的,于是沉默了,不说话了。陈太太却说:“苏老师,我华文说得不好你可能听不太明白,不过,我还想跟你说一句话,我们女人肩膀嫩,走到哪里都想回自己的家靠靠!比来比去,还是自己的家好啊!”
苏晨霜心头一热,眼眶潮湿了,在一片浅浅的泪膜后,陈文强一家三口渐次远去,渐次模糊。
第一节
风风雨雨过后天空总能显得格外的睛朗。苏晨霜和屋主吴先生吴太之间的紧张气氛似乎已不复存在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苏晨霜感觉这一家的热情明显地增加了,无论她是在进门时还是在出门对方都及时给予了一番亲切的问候,有好几次还特地轻轻地敲开她的房间门叫晓晓出来客厅看电视。晓晓推说要读书复习功课,没有时间看电视,吴氏夫妇听后还没来得及等离开她的房门就连声夸奖晓晓懂事,说着说着转回头就把正坐在电视机前的义文义新兄弟俩赶进房间温习功课。
那一天,吴太还端着一个大碗来敲门,说是给孩子尝尝自己煮的叻沙,苏晨霜吃了些,果真味道还不错。晓晓现在也开始学吃辣,边吃边叫好吃好吃。作为回报,苏晨霜特地选了一个星期日,和吴太一家一起包水饺,一边包一边教,从做馅和面擀皮最后大功告成。
吴太看着桌上一个个站有站相的水饺,笑着说:“苏小姐,我老公就喜欢吃这中国水饺,不过我自己不会做,我叫他去中国的时候多吃一点就好。”苏晨霜有点吃惊,“你们准备去中国?几时去?”吴太太一脸的兴奋,“天——哪!我哪有这个好命,是我老公去啦,我老公和他朋友一起去中国办公司赚大钱!”吴培其这时正从房里踱步而出,接过话来说:“赚什么大钱,这八字还没一撇,顺利的话过两天先去看看。”吴太则说,“等我这丈夫走了之后,苏小姐,我就剩你这个伴了,有什么事你可得帮帮我,你知道,我这人是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啦。我们以后可要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呀。”苏晨霜点点头。
转眼间又平平安安地过了二个多月。这一段时间正是新加坡的旱季,晴空无云,娇阳似火。火热的空气一日比一日轻浮起来,在每一个角落静静地烧烤着,每一个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这一丝丝热辣辣的空气已经沁入了自己的肺自己的心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把一颗好好的心情变得将就变得委屈起来。电视台为此播出了专题新闻采访,说这是多年来没有过气温,没有过的干旱,还会持续十多天。苏晨霜有点不相信女播音员的话,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天一两天就要变了。为什么,当然她也说不出。有些女人是只要凭直觉就可以判断是非的,仅凭直觉就行,苏晨霜就是这种女人。
天气果然在两天后变了。那天是星期一,星期一是苏晨霜家教的日子。从补习中心下班后苏晨霜就直接赶往学生王维民家里做家教。王维民是个特别顽皮的学生,今年在读小六。父母据说都是有着欧美大国学位证书的知识精英,整天忙着国内国外飞来飞去地做大生意,忙得连跟孩子照面的时间都没有,更谈不上过问孩子读书的事。夫妇俩是听人介绍后抽空找到了苏晨霜工作的补习中心,本来他们只是想给孩子找一个合适课程,听完苏晨霜细致的介绍后对眼前这个女教师产生了一阵的好感。俩人一商量,索性改变了主意,要请苏晨霜上门给孩子做家教。开出的价钱是每一节课四十元,每星期上一次课。苏晨霜想了想就答应了。其实她也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别人的,苏晨霜需要钱,每一角每一分她都需要,她要尽可能地让晓晓生活得好一些,这是她的责任,是每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苏晨霜坐在巴士上默默地备课。王维民对生字掌握的不够好,好些学过的字都写不出来,这也是新加坡孩子的通病,学华文往往不肯多背生字。其实这也难怪孩子们,方块形的汉字本来就是世界上最难的文字之一,读与写之间还老死不相往来似的一点儿都不相干,比起直接拼写的英文不知有多难,所以,在这方面一定要多花功夫。这个王维民其实挺聪明,小脑袋反应很快,就是不肯下点功夫多看些华文书,不知是不是平日里与父母都不愿说华文有关。想到王维民的父母,苏晨霜觉得有一些头痛,这夫妇俩忙得过份常常连学费也忘了付,苏晨霜面子薄,不好意思当面向他们开口讨钱,每一次都是上完课回到家才打电话过去提醒对方又拖延了学费。几次下来,对方已经明显地在语气中表示出不满。唉,其实苏晨霜也根本不想打这样的电话,可问题是不打电话就要不到钱,苏晨霜付出了劳动,当然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
第二节
王维民住在东海岸边的公寓,诺大的园子里除了争艳夺目的红花绿草之外,还有一个碧水荡漾的游泳池。苏晨霜刚上门做家教那阵子,王维民的母亲在与对方的交谈中得知苏晨霜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里读书生活时,表示出了深深的同情和理解,她还邀请苏晨霜有空时带孩子来这里游泳,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你们千万别客气。苏晨霜当时很是感激,心想毕竟是有文化的女人,容易交流又善解人意,真是很难得。当然那时苏晨霜还没有开口讨学费。
苏晨霜来到王家门前,如此往常般伸手按了按大门的门铃,一声,工人没来。再按一次,还是没有人来,接下来几次都是如此。苏晨霜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这家人有事出门去了,原先并没有听说呀。正在犹豫要不要多按一次时,门却突然打开了,门后闪出的那张脸不是那个平时一开口就hi还眯着眼笑的菲律宾女佣而是小维民本人,苏晨霜一颗心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意,正要走进门去,王维民却径直从门内走出来,站在门前递给苏晨霜一个信封;说:“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小维民并没有象平日那般在老师进门时总要笑嘻嘻地叫几声苏老师,而是板着面孔,一本正经。
“这是什么?”苏晨霜二丈摸不着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