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却笑了,因为,他又得到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父亲,对母亲有恨,但本能地,终是下不去手。
轻轻地拿开了脸颊上的匕首,容云觉得收获不错,不过,接下来他想做的事情,却让他有些为难。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关于父母的感情,也基本明白了下蛊人的目的,剩下的,就是试探出下蛊人的身份信息。他应该做一些举动,来看看下蛊人都做了哪些“限制条件”,来推断下蛊人的立场,进而推断出她的相关信息。
容云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做一次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试探。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心中说了声“云儿冒犯了”,然后,容云再次做出了绝对在下蛊者意料之外的举动。
容云看着父亲,用传音入密,说:“对不起,我爱……您。”他到底没敢不用敬称。
然而,对于这句有些乱七八糟的“爱语”,容熙却仍然做出了足够的反应,甚至其反应强烈的程度,令容云大惊失色。
容云原本就想看看,父亲对这“爱语”的反应会对摄心术造成什么影响。要知道,就算是巫决·摄心,如果在摄心术执行时发生强烈违背被控制者本心的事情,而且施术人还没有事先防备的话,那么,被控制的人是有可能因此恢复清醒的。
所以,容云的这个最后的试探,其实算是一箭双雕。如果下蛊者没有防范,父亲因为这句“爱语”,瞬间产生的感情,足够冲破摄心术,那么非常好。如果下蛊者有防范,那么就非常值得深思了。因为,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互动”,而如果下蛊者居然还做了防范,那么只能说明这是下蛊人下意识的行为,会有这样下意识的行为的人,对父母的感情绝对不会毫不知情,甚至可以说知之不少。
于是,容云抱着这个最初也是最重要的目的,进行了这次一箭双雕的赌博。
结果,真的,令他大惊失色。
16、〇一三 承怒 。。。
容云没想到父亲会对这句“爱语”做出这么强烈的反应,或者说,他没想到摄心蛊会对父亲瞬间产生的感情产生这么大的压制与反噬。眼看父亲瞬间闷哼一声,一口鲜血逆冲而出,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自己的脸侧与颈间,容云心中大痛,连忙起身,一手托起父亲的身体将父亲扶到合适的地方盘膝坐好,另一手不着痕迹地从父亲的脉门直送进一股强大却柔和的内力,使这股内力直震早已被他锁定的摄心蛊。
此时此刻,容熙只感觉一直恍惚不受控制的神志一阵剧痛又一阵眩晕,不得已之下,他调集内力,冲击了一下自己的心脉,反冲出一口鲜血后,才保住了灵台一线清明。而后,就变得舒服了下来,同时,脑中忽然开始涌入大量的信息。
“父亲,您中了摄心蛊。”容云情急之下,连称呼也忘了改变。他刚想要给父亲继续缓缓输送真气,就见父亲抬头看着他,眼中是已经恢复了清明与记忆后的冷冽与怒火。
容熙冷冷地将自己的手从容云手中抽回,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容云,说了三个字:“滚远点。”
容云轻轻一颤,静静地跪下身体,膝行着慢慢后退了三步。见父亲闭上眼睛运功处理摄心蛊没有再理他的意思,容云苦笑,没有再打扰父亲,默默地为父亲守护着这逼蛊最关键的开始阶段……
……
最后的这一赌,自己赢了。下蛊者居然能在下意识中设下这么强烈的“限制条件”,那么,只能说,这个下蛊者对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感情了解很深,起码,比自己了解得要深刻很多。这个人,她,一定曾经跟父亲或者母亲有过比较多的接触,而且,认为父亲对母亲依然情深。
这个答案,很不错。
可是,他赌赢了,又怎样……
容云轻轻擦着父亲滴落在自己脸上与颈间的鲜血,愈发地自责。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不想让父亲在摄心蛊被震慑的一瞬间受伤,可是,他高估了自己,一个思虑不周,父亲还是受伤了,尤其,刚刚的情况实在是凶险不已。
自己,到底是鲁莽了,及时收手的话,父亲就不会受伤了……
……
一炷香后……
见父亲情况基本稳定,逼出摄心蛊不过是时间问题,容云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走到何远身边为何远解开了穴道。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何远也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所以,在容云为他解穴后,他没有再直接往容熙那里冲,而是表情冷漠口气严肃地问容云:“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容云苦笑,躬身一礼,说:“对不起,刚刚不得以点了何大叔的穴。王爷中了摄心蛊。而容云目无尊上,冒犯了王爷,还害王爷受了伤……详细的情形,不能由容云说出来,请何大叔原谅。”
何远盯着容云,发现容云确实没有改变主意对他全盘托出的意思,只好又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情景,思考后,隐约有些明白了大概,跺脚道:“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王爷中了摄心蛊,你不帮忙就罢了,居然,还趁机试探王爷。”
“容云错了。”
“错了?你说得真是轻松。”突然间,容熙的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容熙扶着墙壁,缓慢却稳稳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很愤怒,刚刚恢复神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一股无名之火气得他差点走火入魔。首先,下蛊之人的歹毒心思就令他戾气斗升,而后,他发现居然还有人敢趁火打劫地窥探自己的隐私,更是令他难忍杀意。如果那个窥探他隐私的人是陌生人,容熙可以肯定,他或许不会这么生气,只会让那个人活不过今天,然而,这个人是容云,容熙只觉得胸中气闷,实在是怒火难奈。
容云见父亲没事了,满是歉意与自责的眼中露出一种名为放心的喜悦,随即双膝而跪,拜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