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问及原因,穆然就笑一笑应付过去,问得急了便说幼时见过一面,只当两人投缘。
穆然说的这些话,贺廷晟一个字都不信。
他猜测了许多原因,最后想到了承恩侯府,也想起了……
那个人。
贺廷晟试探过很多次,穆然显然是知道慕珏的,可他却说并无来往。
这些年,他与穆然屡建军功,不仅如此,穆然还教给军医一种用羊肠缝合伤口的方法,大大提高了受伤士兵的存活数。
正因为如此,即便他们是戴罪流放的犯人,但功远远大于过时,楚千瀚也不得不授予他们武将官衔。
穆然在得到元帅的信任后,还提出了很多屡见奇效的作战方式。
而他每次都会将这些功劳与自己平分,他不要,穆然便会用一种疲惫中夹杂着失望的目光看向他,“难道你此生都不想回京了吗?”
贺廷晟当然想,想到肺腑间都生出了刺。
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就在承恩侯府中,他就是死,也想再见慕珏一面。
即便他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即便他可能已经不再爱他。
但爱了就是爱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可以一个人坚持很久很久。
贺廷晟离开后,慕珏一直压制的寒毒便彻底爆发开来。
他眉发间结起片片寒霜,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慕珏喉间不断的发出闷哼,显然是痛苦至极。
三年的殚精竭虑还有这一身的病痛伤痕,用来洗去心上人的罪名,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值还是不值。
慕珏浑身紧缩在厚实的毛毡里,但却汲取不到一丝温暖。
夜色褪去,一轮红日从晨雾中渐渐升起,朱红色的霞光照射在边境的黄沙上,仿佛给这些荒烟蔓草都染上了颜色。
大军集结的号声再次响起,慕珏穿着冰冷的盔甲骑在战马上,一身冷沉强大的气息四溢。
贺廷晟驱马与他并行,微微侧身道:“你可好些了?”
“嗯。”一个单音,就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整个边境大营,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副统领形同莫逆,可只有贺廷晟自己知道,穆然这个人私下有多冷。
除了战场上的事,他几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与流放之路上的那个穆然判若两人。
只有系统知道,慕珏原本是打算告诉贺廷晟真相的。
可发觉自己身中寒毒又无药可解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慕珏彻底变成了穆然,满身的冰冷孤傲没有一丝柔软。
明明梦里心里都放不下的人就近在眼前,可他宁愿为他挡下一切锋刃,也不愿多看一眼他。
唯有爱到灵魂深处,才会这般隐忍克制。
哥哥永远都是这样。
他将所有的坚持和伤痛都掩在他的心底,只要在意之人平安喜乐,他便永远所向披靡。
这是最后一战,赢了就可长驱天澜,此后二十年都不会再起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