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生道:“说了,说了,赵省长想在乡食堂吃,让白乡长巧妙地回掉了!”
章桂春交待说:“还是不要大意,接待无小事,尤其是接待省里的领导!既要廉政,又得让领导吃得舒服!赵省长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你别给我漏了馅!”
向阳生笑了,“章书记,您不放心就亲自下厨检查好了!我检查过了,绝对廉政,就四菜一汤嘛!那些大鲍鱼都整了容,没鲍鱼样了,改名深海扇贝,鱼翅弄成了海味粉丝。素菜两道,一道牛肝菌,一道小青菜,还有个海鲜浓汤!”
章桂春心里有数,向阳生干正事不行,搞这种名堂很拿手,便也没再多说。
向阳生却又说了起来,“章书记,趁赵省长他们还没来,我简单向您汇报几句!我和吕同仁书记实在没法合作共事了,狗东西四处乱表态充好人哩,这一个多月批到政府要钱的条子就有十五张,帮助这个照顾那个,也不想想钱从哪来!”
章桂春不想听,“行了,给我省点事吧!小吕既批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向阳生说:“有啥道理?章书记,我就举一个例:冻伤手术截脚的那主,吕书记也批示给钱,一批就是五千!哎,你说这叫啥事?他跑到乡政府门口群访闹事,做手术政府还给补贴,这不是鼓励他以后多来闹吗!我一听就火了……”
章桂春先火了,手一挥,“不要说了,小吕做得对!评价低点是关心群众疾苦,评价高点是有政治头脑!你这猪脑子也不想想,这事闹到省里怎么得了?”
就说到这里,秘书敲门匆匆进来了,说是赵省长他们的车马上就到了。
章桂春不和向阳生啰嗦了,起身向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台中巴停了下来。他快步走到车门前,赵安邦正好走下来,一见面就握着他的手说:“桂春,不错,不错,独岛乡风波处理得好啊,群众比较满意,这个经验要总结!”
章桂春笑道:“赵省长,看您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嘛!我在昨天的常委会上说了,处理突发性事件的经验要总结,教训更要汲取,群众毕竟闹起来了嘛!”
赵安邦情绪挺好,“桂春,你们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还有,你这同志表现很不错啊,轻伤不下火线嘛!”又关切地问,“哎,伤怎么样了?没啥大碍吧?”
章桂春笑道:“赵省长,今天下午正瞧伤哩,又被您的突然袭击搞砸了!”
赵安邦说:“那咋不好好瞧伤?往这里跑啥?你不过来我也会找你嘛!你们硅钢厂的事,我得好好和你扯扯!哦,先不说了,带我们喂肚子吧!简单点!”
章桂春道:“赵省长,您就是想复杂,我们也复杂不了,金川是个穷区,您和同志们又是突然袭击,区里也没法准备,就汤汤水水对付着吃点热乎的吧!”说罢,和赵安邦的随员们一一热情握了手,引着大家直接去了区政府大食堂。
这期间,国土厅陈厅长凑了上来,悄声说:“章书记,趁赵省长还没给你谈,我先给你透个底:你们独岛乡的那两千五百亩地麻烦大了,赵省长不让批了!”
章桂春一怔,“为啥?咱不是说好的吗?分五次批!文山也这么干的嘛!”
陈厅长说:“文山干得早,动作快,现在不行了,上面正在整顿开发区!”
章桂春心里一下子凉透了,“这……这么说,银山的硅钢项目上不了了?”
陈厅长说:“我只管项目用地,你们只要不用地,把项目建到天上也成!”
章桂春可没心思和陈厅长开玩笑,到区政府食堂一坐下,马上把话头挑了起来,对赵安邦说:“哎,赵省长,你不能偏心眼啊,文山市七百多万吨的钢都能上,我们银山一个五十几亿的硅钢就不能上了?还在项目用地审批上卡我们!”
赵安邦说:“不要这么攀比嘛,文山是文山,银山是银山!项目用地上的审批也不能理解为卡,是按规定办事嘛!桂春同志,你们真不服气,可以把这两千五百亩地报到北京部里去批!”指了指坐在饭桌对过的发改委孙主任,“老孙,他章桂春真有本事到北京把项目用地批下来,你们就给它立项好了,我不反对!”
章桂春苦笑不已,“赵省长,这……这不是坑我们吗?北京能给批吗?!”
孙主任说:“所以嘛,你们还是先等等,现在不是大干快上的时候啊!地不能违规拆批了,项目也不能违规分拆立项,国家有关部门都连下几道金牌了!”
赵安邦又说起了文山,“文山的钢铁上到这种规模,已经很让我和省里担心了,你一不注意,它把孩子生下来了,总不能再塞回娘肚子里去吧?银山情况不同,硅钢项目只是纸面上的事,就得计划生育!桂春同志,你们多点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