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里面不只有血。
还混有大块的某种黑色脓液和弯弯曲曲蠕动的虫子。这些虫子不像蛆也不像蠕虫,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它们有脚,能在割草机的表面快速逃窜。阳光直射似乎可以杀死它们,但我可不打算去找一只来试着摸一摸,研究一番。呕吐物的味道实在太难闻,就像有东西死掉后在阳光下肆无忌惮腐烂过后的恶臭。
我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紧张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手机,退出睡眠模式,拨了911,告诉他们这里有紧急状况。我没挂手机,一直等到第一辆警车到达。
拉尔夫晕倒在地,像婴儿一样蜷缩着,朝左侧躺着。一只虫子蠕动着从他鼻孔里爬出,一碰到阳光马上又缩了回去。他的嘴巴还在动,好像要说话,但是就算他有什么想法,最终没能转换成声音。
警车里的警察关了警笛但是留着闪光灯。我还在和调度员通电话,告诉她第一辆巡逻车已经到了,并示意两名身着警服的和平卫士过来。
“你是斯泰尔斯先生吗?保罗·斯泰尔斯?”年龄大点的警察问道。
“我就是,你们能及时赶到真是太好了!”
年轻点的警察蹲在拉尔夫边上,伸手摸向他脖子,应该是要检查他的脉搏。
“别碰他!”我急忙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碰他……至少不会空着手,我觉得我们完全不应该碰他。”
“为什么呢,斯泰尔斯先生?”这个警察问道。
吵吵闹闹到现在,已经有好些邻居出来一探究竟了。我听到远处另一阵鸣笛声愈来愈近,希望是辆救护车。
我指着割草机:“我不确定那些虫子是不是活着,但是这些长着腿、样子像蠕虫的东西被拉尔夫从身体里呕吐出来,我还看到有一只从他鼻孔里钻出来又缩了回去。不论他得了什么病,你都可能会受到感染。我可不希望身体里一堆这样的东西,不过随便你。”我看着年轻警察像被咬了一口似的缩回手。“不过,阳光似乎可以杀死它们,”我告诉他。
鸣笛声真的是救护车发出的,等车从橡树路转弯开到枫树路时,声音关掉了。年轻警察匆匆朝救护车跑过去跟急救人员说明情况。年长的警察又转过身来。
“你能告诉我这男的是谁吗,斯泰尔斯先生?”他问道。
“当然,他是住我隔壁的邻居,拉尔夫·约翰逊。”我指着地界线上篱笆那头,被挡住了一部分的房子。“他就住那儿,和他的妻子凯瑟琳一起。”我突然意识到,得有人去通知她。我不知道谁会去,但一定不是我。
“我去看看,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她现在在家吗?”
我摇摇头,“不清楚,警官”
他表情严肃,冲我点点头。“我去看看她妻子。请待在外面。我们可能有些问题要问,你需要在口供上签字。”
急救人员戴上橡胶手套,从救护车上搬下一台担架车。我看着他们冲警察点点头:“当然了。”
急救人员把担架车放在我房前的人行道上又回救护车上拿出一些橙色塑料连体衣穿在制服外。年长的警察刚走到人行道上,转身向篱笆的另一边过去。
如果拉尔夫意识清醒能走动,他大概会因为那个警察“踩了他的草坪”冲他叫嚷。然后,他大概会吼道,就算是警察也没权利“毁掉一个良好市民的辛苦成果”之类的话。那样的话,这个警察可能会开枪打他。
但是,拉尔夫神志不清,也动弹不得。我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靠近他,去一探究竟的。
我又看了眼急救人员,他们戴上有防风镜的全方位大面罩。我猜那些是生化服。他们背上附有中型盒子的背带。盒子有管子连接到他们面罩的后部
老好人拉尔夫到底得了什么病,能让他们如此地全副武装?
一辆巡逻车随后赶到,停在枫树路中间的急救车边。真是遗憾现在是白天。如果在晚上,红白蓝的闪光灯该是多么有趣,那一闪一闪的光芒分明就是在歌唱美利坚。
年轻警官和刚到的巡逻车上的两个警察说着话,然后三个人一起走向拉尔夫家。新来的两个警察踩上拉尔夫的草坪——“草坪末日”。年轻警察则留在急救车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