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培训班是属于国家级的,是由部委组织的,来参加培训的都是国内同行业的青年骨干,给我们上课的是行业顶级专家。我们按着每天的日程安排,开始了专项的学习。
这天,老师让我们讨论某个问题,这时候我听到不远处一个女同学在说话,提到她以前的一位专业老师,竟然是我非常熟悉的名字,也是我大学时候的老师!我循声望去,结果对方率先认出了我,惊叫一句:“张婉蓉!”
原来是她:“姚海燕,是你啊!”
对方看到我的表情就笑了,她说:“很意外吧?”
我旁边正好有一个空座位,姚海燕也正有此意,她走了过来坐在了我身边。
我问她,你怎么也来了,这个培训班不是“师资”培训吗,难道你也当老师了?
她笑着说:“是啊,我都没想到我会当老师。”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当老师。中考的时候,家里人希望我考上中专师范学校,毕业了能够在家乡安安稳稳当一个小女老师。母亲沈秀兰还说,寒暑假的时候可以给她做饭。但那是随着我中考发挥失常、名落孙山,这一想法就彻底被现实掐灭了。
我在家乡省城上了大学之后,大家都知道我上的学校毕业后几乎不可能当老师——当然还存在一小部分可能性,但这是超出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和认知范畴的。他们认为师范学校毕业才会当老师,其他学校则不可能。
我大学毕业时却意外的峰回路转又当上了老师,这完全是一种机缘巧合。
因为当时,在大三的时候去了几家专业对口单位实习,工作环境让我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一是觉得复杂,自己肯定适应不了那样的局面,二是自己也非常不喜欢那种错综复杂的人和事。
所以在毕业前夕的双选会,先期来的单位都是类似实习过的单位那样的,或者是它们的兄弟单位,也有那些单位本身。我都不大愿意去,一直没有签约。但凡我想去的话,很容易就签约了。因为我也拿着简历试过,大部分单位的招聘负责人表示欢迎,可随时签约,说白了那个时候我学的的专业是热门,人才紧缺。
到了后期,班上的同学基本都签约了,只剩下零星三四个还没着落,我就是其中一个。
班主任和班上的那些优秀同学们就都不理解了,不知道我这个成绩一般般的学渣心里到底想什么呢?在等什么呢?
我自己的压力也日渐增大。
有一天我跟刘思宇一起在校园的机房上网,他告诉我有一个学校要来招聘,我的眼前一亮,似乎这条消息正好击中了我的心弦——既有寒暑假,还又不用面对之前实习过的那种单位复杂的工作环境,更爽的是,离家、离沈秀兰还那么远!
就是他了!
于是我按着这个学校的招聘要求重新又把简历修改美化了一番,做足了准备工作。
几天之后这家单位果然按期来了,我投出简历后对方几乎没有多少考虑和犹豫,顺顺利利的就签约了,因为我符合他们招聘的所有条件。
刘思宇跟我专业不一样,不在对方的招聘计划内,但那时候他的身份是我的男朋友,我说:“我们要在一起。”
招聘负责人看了刘思宇的简历没有说话,之后问了他一个很冷僻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出来。就这样将他pass了,这也成了我们分开的直接原因。我原本就没有真正地爱上他,怎么可能勉强带着一个不爱且没有工作的男生一起去那么远的前途未卜的地方?即便后来他在家乡找了一个工作,可没有爱的异地恋怎么维持,以后有什么结局?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工作的分属不同,就意味着我跟他之间彻底的结束了。
生活就是这样,给与你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会夺走你的另一些东西,从来也不会慷慨地让你兼而有之。
我就这样当上了老师,这是命运的大手在背后特意的安排。
至于说,姚海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我对这个问题兴趣不大。眼下我最想了解的是,她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她工作的模式跟我一样不?
姚海燕的学校在深厦市,也就是王晓峰读研的那个城市。那里我去过的,还游览了很多名胜古迹,是一座很有历史底蕴的城市,我对那个地方的印象非常好。
我刚要问姚海燕问题,结果她却先开口了,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就这样,培训课变成了我们的个人访谈。
我们就行业前景与专业前途问题交换了彼此的看法,探讨了当年同届认识的同学们如今的状况,交流了行业内哪种岗位工作对个人发展更有助力的观点,达成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的一致性结论。
正当我意犹未尽,准备将思路转到课堂上来时,姚海燕话锋一转,问我:“房子买了吗?”
我说:“这是什么话,毕业都十年了,当然买了,孩子都很大了呢。”
姚春燕听了,脸上掠过一丝落寞,叹了口气说她还没结婚呢。
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读书时她是我们隔壁班的女生,那时候到了大三基本女同学们都名花有主出双入对了,但是姚春燕还单着,她一直没找男朋友。倒不是找不着,我们是典型的女少男多的理工科专业,总共四个班,每个班基本都是男女比例一比十的格局,甚至有一个班更惨,总共六十人,只有四个女生。即便就是长得再对不起观众,找个男朋友还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想找。
我问姚春燕为什么不结,等什么呢?
她说:“嗨,还不是因为深厦的房价贵,迟迟买不下房子。”
我说:“这有什么呀,可以先结婚再买嘛,毕竟买好了房子再结婚的也是少数吧。再说这两件事情又不矛盾。”
姚春燕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