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正厅,一群人正围在水缸周边,或站或坐,神色各异,但他们的目光却都时不时地落在水中那尾金色鲤鱼的身上。
除了蒋员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放弃在鱼身上找寻秘密了,这根本就只是一条通体金黄的普通鲤鱼罢了,既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口吐人言,身上没有字也没有图,上哪来的宝藏线索?
“你们说……”灼心帮那位师弟道,“这鱼身上的金色比起上午是不是黯淡了一些?”
蒋员外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黄金鲤鱼是神物,怎么可能会变色,我看多半是天色变暗方才看着如此。”
师弟又道:“可它好像游得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欢了……”
蒋员外道:“那肯定是因为没吃食的缘故,想来神鱼是不能食凡间之物的,否则何以粒米未进?这可如何是好,真愁煞我也……”
屋内有蒋员外请来帮忙一同参详黄金鲤鱼的老练渔民、知名钓客和养鱼大户,都是见惯了各类水产的,此时在他们眼里,这条奄奄一息的黄金鲤鱼看起来早就是粪坑边上打地铺,离死不远了。可蒋员外仍不肯作罢,非要从这条鱼身上看出什么秘密来不可,更是早就把鱼翻过来倒过去看摸舔闻了好多遍,甚至还无比心疼地薅下来一块鳞片研究了半晌。经他这么一折腾,两个多时辰就这么被耗完了。
正当困意即将找上众人之时,那条鱼突然悬停在水中一动不动,随即一翻个儿,肚子朝上朝水面一浮,就此死了。
“不!!!”蒋员外撕心裂肺的嚎声传遍了整个蒋家大院。
蒋员外嚎了一会,随后便开始哇哇大哭,灼心帮的师姐堵着耳朵实在看不下去了,忙凑到他身边解劝道:“员外,人……鱼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不是……我这……我这神鱼就……就这么死了……”蒋员外泣不成声,声音越嚎越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家里哪位亲人。
秘密在活鱼身上找不到,那就更不可能在死鱼身上找到了,蒋员外请来的那些宾客纷纷告辞,只留下灼心帮的师姐弟二人听着蒋员外呼天抢地。
又哭了一会,蒋员外总算是哭累了,一旁的下人连忙将茶水递到他的手中——他那只手正抖得跟得过十年脑血栓似的。
“师姐啊。”师弟压低了声音道,“这很明显是雷家在耍他,我看他平时也挺精明一人,怎么被一条鱼搞得人财两空的?”
“男人在追求某些事物时,脑子总会缺根弦。”师姐幽幽地道,随后凑到蒋员外跟前道,“员外,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黄金鲤鱼既然已经死……那个仙去了,我看不如将其服食……您先别急眼!《山海经》中所载灵鸟神兽,吃下去以后多有各种神奇功效,这黄金鲤鱼毫无疑问也是其中一类,其生时既不能吐露秘密,死后也理当物尽其用。蒋员外若是将其服下,少则延年益寿,多则羽化升仙,岂不比那虚无缥缈的黄金宝藏来得真实?”
灼心帮和道门沾了那么一点关系,此类“修仙炼丹”之语蒋员外平日里也没少听他们讲,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相信的。此时听了师姐这一通胡编乱造,他不但没有嗤之以鼻,反倒是眼前一亮,顿时止住了泪水,连鼻涕也吸溜回去了……
“女侠你说得有理,大大的有理啊!”蒋员外蹦到了椅子上,双手在头顶一拍,“来人呐,给我把黄金鲤鱼的遗蜕炖了!”
……
“您说,黄金鲤鱼的身上……”王向晚问道,“真的有宝藏的秘密?”
“准确地说,不是在‘身上’……”雷老板道,“而是在‘体内’。”
……
“老爷!您快来看看这个!”厨子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块破布,冲进了正厅。蒋员外忙接过那块血迹斑斑的破布,只见这块布展开约有双掌大小,看上去古旧朽烂,似是上百年前之物,质地轻薄粗糙,边缘齐整,显然被仔细裁剪过,其上还绘有许多弯弯绕绕、模糊不清的黑色墨线。
“这是……”
“这是从黄金鲤鱼的肚子里取出来的!”厨子道。
“我们都看了俩时辰了,那鱼全身上下毫无伤损,若是要把这么一块布不留痕迹地放进肚子,除了从嘴里塞进去没别的办法!”师弟惊道。
“呃,可这块布并非是在鱼的肠胃里发现的,而是在腹腔之内、脏器之外。”厨子道。
如果说布是在胃里发现的,那也能解释为从嘴里硬塞进去,可厨子发现它的位置并没有和消化系统相连,这么一来,在蒋员外的脑子里,便只剩下了一种解释……
“难不成……”蒋员外放下了端详许久的破布,“这布从一开始就是孕育在鱼腹之中的?”
这下连师姐都傻眼了,她也没想到这黄金鲤鱼还真有丶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