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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第1页)

而处在营帐最边缘的一个北莽士兵,用身上的皮甲扑灭了军马背后的火焰,跳上已经皮肉发出焦味的马背,残留的余温让他疼得一咧嘴,从马鞍下拿起平时不舍得喝的酒,咬掉上面的木塞狠狠灌了一口。

“大隆人,给我死!”他将酒囊扔到旁边的火堆里,表皮迅速焦裂之后,火焰猛地窜高,可见这酒之烈。他猛地一夹腿间战马,同样已经身经百战的军马,和自己的主人一起冲向黑压压的大隆军队。面对他如此凶悍的气势,大隆军人毫不畏惧,握紧手中的长刀,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长刀狠狠撞在一起,在夜空里蹦出一点寒星。随着大隆兵手腕歪斜动作,将他的长刀卸去,他本想回身补刀,却已被另一把长刀抹到喉咙,捂着滋滋喷出的鲜血,他眼前发白,身体倒落在地,茫然地抓紧了身边的青草,最后一次感受他世代居住的青格尔草原。

穿着精良铠甲的大隆士兵同样不敢靠近已经被大火焚烧的火场,而是沿着军营中的主路,两个一排,迅速切入,每三排一组,第一个人挥刀拦阻,第二人出刀击杀,第三人补刀防御,如同一条浑身生满刀刃的长蛇,追在北莽士兵身后。与生俱来的杀性让大多数北莽人都选择奋勇还击,一个背上已经燃起大火的北莽士兵,狂吼着喷吐出含血的唾沫,从侧面撞上大隆军马,狠狠地抱住马腿,被抬起的蹄子甩得身体晃动,内脏被马蹄踢裂,吐出的血中都含着内脏的碎块。而他身后的同伴,已经高高举起大刀砍下。因为战马歪斜而身体仄歪的大隆士兵从下而上,大隆士兵单兵战力略逊色于北莽,如今又是从下而上接刀,勉强撑了一下就被对方压住,刀刃摩擦的激烈嘶鸣里,长刀滑到刀锷,被横着的刀锷拦住,却因为对方拼死一击,竟将刀锷都斩断,生生割开了大隆士兵的小臂。

他身后的同袍已经将长刀砍断了那个北莽士兵头颅,对方却以狂猛血气硬生生完成了后面动作。即使痛的脸色发白额头见汗,这个大隆士兵心里也生出一丝钦佩,抬脚将这个北莽士兵踹倒,敬佩是敬佩,却不会阻碍他杀敌。他迅速并入大隆士兵长龙中,在熊熊烈火焚烧的北莽军营里奔走,身上的暗色铠甲,反射着火光,不时溅上飞起的鲜血。嘶吼着扑向大隆士兵的北莽将士,都怀着誓死报国的壮志,即使趁乱进攻,大隆还是有所伤亡。

一个大隆将官被发狂的北莽将士砍断了小腿,狂喷的鲜血让他疯狂大叫,整个人栽下马来,疯狂的他也在临死前用力挥刀,如同在地面旋转的刀轮,将伤到他的对手砍倒在身边。腿上受了重伤的北莽汉子见这个对手竟还有这份狠辣,双手握着刀柄深深扎下,刀尖就冲着对方的眼睛而去。看到向着眼睛扎来,映着满天的星辰月光,还流淌着属于自己红色鲜血的刀锋,这个士兵发出凄厉的哀嚎,猛地挥动自己的刀。当北莽刀如同墓碑般扎进他的眼睛夺走他的生命时,北莽士兵也被对方的长刀从太阳穴穿入,扑倒在这具尸体上。

沿着军营主干道路,从头窜到尾的第一队大隆士兵,冲出了军营,排在最后的士兵吹起胸口的牛角号,整只队伍开始调转马头。看到可乘之机的北莽士兵疯狂地扑了过来。然而两人一排,三排成组的大隆士兵,连调转马头的时候,都有着固定的规律,竟然将四面八方都给防御住,一个格外厉害的小将,让□军马蹦跳着转身,自己单脚勾着马镫,手中长刀行云流水般收割了围过来的北莽士兵,都伤在了脖颈,北莽士兵带着不甘的眼神,摔倒在地,被火焰焚烧得满身尘灰的身体,只有双眼还睁着死不瞑目的明亮光芒。这一只队伍再一次折回,杀入了北莽大营之中。

而从中间主路穿过整个营区的大隆队伍,也终于看到了军中主将大帐,却像是遇到礁石的浪涛一样自动分流,从大帐变掠过。

刚刚那匹感觉到有人踏足马背的军马,并非错觉,那双白靴的主人,此刻就站在中军大营主帐之前。

从中军主帐中走出了莽秀童,身后跟着的亲卫披挂着少见的铠甲,从大营两侧跑出,虞药师看也没看。莽秀童一句话也没说,手中一黑一白两把刀一正一反握着,交叠成一个十字,小碎步却迅疾无比地向着虞药师扑来。虞药师一直静静立在原地,莽秀童手中白色长刀向着他小腹切下,黑刀则当头劈斩,虞药师连刀鞘也没有拔出,旋身背对莽秀童,从背后横着刀鞘隔住横刀,轻扣刀柄上翘,顶住了黑刀刀尖,他回身,刀鞘旋转移开了黑刀,手掌啪地扇在莽秀童的脸上。

莽秀童被打得恼怒之极,顺着掌风转动,变招也极快,极怪,快到如同一团光影,怪到整个身体都转了半个圈,整个人就势撞进虞药师怀里,黑刀向后牵制虞药师躲避动作,白刀竟向着自己腹部扎去,竟要以命换命,一刀对穿两人。

虞药师始终神色冷漠,右手横着手中刀,刀鞘压住黑刀,单手抽出刀来,只吐出一半刀锋,就顶住了白刀露出莽秀童身体的刀尖,他猛地一抖手腕,刀鞘和刀刃分离,没有了力道的压制,刀鞘被黑刀崩得向着天上飞起,他顺势滑刀,奇快无比的刀锋将莽秀童拦腰斩断,莽秀童竟然接着斩开的力道,让白刀破开自己肚腹,肠子内脏都涌出,手中白刀随着他最后一次旋身向着虞药师砍来。然而此时刀鞘落下,虞药师用刀尖接住刀鞘,夹住了白刀的刀刃。

从一开始,莽秀童就存着以命换命,但是背后一刀,天地同寿,并非杀手,这一招虽死犹荣,才是真正目的,但是在虞药师面前,所有招数,似乎都没了用处。

“舍生忘死,你值得解语花一刀。”虞药师说完这句话,足尖轻点,毫无留恋地踏在混乱战斗的人身上,如同一缕幽魂般消逝。莽秀童听到这句话,露出一丝满足,手中握着陪伴自己一生的长刀,身下断裂的脊椎和腹腔汩汩流出血液,闭目而死。

北莽军中少数身着铠甲的精锐,此刻也难逃被围困的局面,从火烈鸟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这场不属于同一时代的战争的胜负。北莽大营火光冲天,人命如草,青格尔草原的北莽大军,全灭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距离莽蓬莱死后又过去了三个月,时间跨度比较大,不要漏了。

如无意外,今晚还有一章。

☆、119这酒真苦

此时北莽边境小城;春城。

北莽能称为城市的地方;不多;用春来为城市起名;更像是一个笑话。然而春城却颇称得上名副其实。它坐落于横断山脉下,因为山脉的阻隔,从西凤而来的暖风;也到不了北莽,但是只要这里的居民翻过茫茫大山去;就能找到属于春夏这两个季节的山货。也正因为这里是最容易翻过横断山脉的地方;所以成了山货贸易的集中地,也成了一座都比不上大隆二线小城,在北莽却依然称得上繁华的城市。

此时春城的一间平凡民居里;一个容貌俊秀甚至有些妖媚的青年正坐在石墩子上;他头上扎着一方白巾,身上穿着棉衣,围着一件粗糙的皮裘,手中拿着一个绣墩,在做着这座小城少见的细致针线活,绣面上出现了一对富丽美艳的牡丹花。

“小狐,回来!”他横起眼睛,显出几分犀利样子,对着正在花池边翻翻刨刨的小动物叫道。那只小动物长着长长的大耳朵,蓬松的大尾巴,却有着细长的身体和长吻,是一只可爱的红狐狸,听到了声音,尾巴摇得十分欢快,向着他跑了过来。

“你又不是狗,摇什么尾巴!”青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从桌上拿下一个陶盆,里面乘着白色的牛奶。小狐狸委屈地用细瘦的小腿夹着蓬松的大尾巴,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牛奶,胡子上很快就沾上了牛奶,因为吃得开心,连眼睛都有些眯起来,天生就一副笑模样,尾巴忍不住又摆了起来。

青年微笑着起身,手指抚上绣面的瞬间,猛然飞出了三根银针,落在了刚刚小狐狸翻过的花池中一朵牡丹上。小狐狸听到声音,忍不住抬起头来,尾巴垂下的瞬间,青年又飞出一根银针,从狐尾上端向着门边飞去。

“吃的真脏!”青年笑咪咪地拿着一方帕子为狐狸擦脸,小狐狸眯着带笑的眼睛,任由青年边挠着他的下巴边为他擦脸,在青年低头的时候,竟从后背上飞起五道银针,脱离他的衣服,向着房檐上射去。他收起帕子,抬手像是要把帕子扔到后面,帕子上密密麻麻的飞针闪烁着寒光,青年却顿住这个动作,楞在那里,一线细长红色匕首,架在他的脖颈。

“小狐,出去玩儿去。”青年慢慢放下绣帕,伸腿不是很温柔地踢着小狐狸。小狐狸抬头,看到青年身后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兽人,吓得前腿蹦起来,尾巴扫过地面,旋即前腿伸直,后退也立起,露出犬齿,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必让他出去。”沈听河慢慢地抽回匕首,一闪身便坐到了吴秾对面,捡起桌上的绣帕。

吴秾双手握着膝盖:“沈听河,你有点人性!”

“我又没说我要赶尽杀绝。”沈听河看着绣活,不由叹息道,“这小小山城,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受用的可是补天针的绣活儿,千金买不来的。”

吴秾紧紧抿着唇:“我承认我武功不如你,却也不是任你欺负的,有话快说,有……!”他嘴快,差点把有屁快放也说出来。

沈听河放下手中的绣活:“我怎么也没想到,堂堂补天阁阁主,竟如丧家之……狐,躲到这么个小镇,你的那尔,看着可不是什么出众的人才。”

吴秾刚抱起正扒着他腿非要爬上来的小狐狸,听到这句话,眼里掠过怨毒怒气:“沈听河,你别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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