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你实际上并不知道,作为马尔堡公爵夫人,你可以有哪些抉择?”
“不知道,夫人。”
“多么天真的姑娘,”弗兰西斯·斯宾塞-丘吉尔摇了摇头,“你可曾想过倘若有一天,当你发现这个身份注定了你什么也做不了时,你又该怎么办?除非你清晰地知道一件事能为你带来的所有后果,否则便决不能让这件事进入你的生活,你得牢记这一点,小姑娘,无怪你会被我的孙子狠狠地摆了一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就自以为是地与阿尔伯特达成了协议。”弗兰西斯·斯宾塞丘吉尔冷冷地斥责着她,“你知道花了我多久,才做到对布伦海姆宫里的每一件摆饰,每一幅油画,每一套家具,全都如指诸掌吗?三年。而即便只是浅显地,如同爱德华那般仅仅了解基础一般地去探索整座宫殿,也要花掉一年的时间。一个星期里,无论你怎么努力,你也无法达到阿尔伯特的要求。更何况,他的要求还不过是一句泛泛的‘身为马尔堡公爵夫人所该明白的关于布伦海姆宫的一切’。既无定义,也无范围。从一开始,你就立于必输之地。”
“即便我输掉了这一个,那么下次再来,便是了。”尽管有康斯薇露在心里一再提醒她态度要保持恭谦,伊莎贝拉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只要在每一次的战役中,我都能比上一次更强大一些,那么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你会疲倦,你会痛苦,你会厌恶这样日日夜夜充斥着□□味的婚姻,只要能给予你一日安宁,你什么都愿意付出。”弗兰西斯·斯宾塞-丘吉尔打断了她的话,平静地说道,语气断然得让伊莎贝拉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只有孩子才会认为,只要每次被打倒了都能站起来,那便还不算输透。就像赌徒认为只要还有一根指头,便还能摸上牌桌一样。这一切的关键只在于,康斯薇露,你根本还未想好,也不曾分清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将会做什么——”
“我连基本的游戏规则都不曾知道,我该如何去思考你所说的那一切?”罔顾康斯薇露焦急地在内心劝说着自己冷静下来,伊莎贝拉冲着弗兰西斯·斯宾塞-丘吉尔有些恼怒地低声喊道,奇怪的是,老夫人看起来并没有被她的态度所激怒,相反,她似乎正希望伊莎贝拉出现这样的反应。
“既然如此,那你就该着手去了解这一切。”老夫人淡淡地说着,“为什么还要与阿尔伯特定下如此不公平的协议呢?”
“因为没有公爵阁下,我便无法对这座宫殿做出任何的改变。”
“那是真的吗?”
伊莎贝拉愣住了。
“谁告诉你,没了阿尔伯特,你便无法对这座宫殿做出任何的改变?你可曾知道自己作为公爵夫人对布伦海姆宫握有怎样的责任?你可曾问过汤普森夫人你可以做出哪些不经阿尔伯特同意便能实行的决定?”
“我昨天才刚刚来到布伦海姆宫——”
“这便是你的借口吗?迟一两天才能得到暖气,热水,以及盥洗室,总好过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些设施,倘若你先与阿尔伯特的经纪人——甚至是布伦海姆宫的女管家谈一谈,你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如此狼狈的境地。”
“这么说,”伊莎贝拉瞪着她,又是无奈,又是不甘,又是不忿地问道,“您是不愿意帮助我了?”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小姑娘。”弗兰西斯·斯宾塞-丘吉尔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了下去,“为何你总喜欢妄下结论?先是以为只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就能以平民的出身,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与一位当了24年贵族的公爵鼎足而立;紧接着便又在根本毫无把握的前提下,以能够找到我的丈夫的鬼魂作为条件,试图来交换我的情报;最后,你仅仅是听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实话,又自以为是地为我作出了决定。亲爱的,若是照你这个性子下去,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被阿尔伯特驯服成一只他说东,你绝不会往西的小猫。”
最好别说任何话。康斯薇露在伊莎贝拉内心建议着。
“你真正需要的,不是一周之内便奇迹地学会该如何成为马尔堡公爵夫人,更不是明白这场残酷的游戏的运行规则——那是为已经全副武装的猎人们准备的,亲爱的姑娘——而是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因为你现在还不过是一只毫无战斗力的猎物。我可以教你这一点——”
“为什么?”伊莎贝拉立刻警惕地问道。
“天底下没什么是能免费得来的,哪怕对象是自己的祖母也是一样。我很高兴你至少还明白这个道理。”老夫人看着她,微微挑起了眉毛,“有两个原因促使我如此去做,你已知道其一。当你确实地将那个理由呈现在我的面前时,你便能得知剩下的一切,无论是第二个理由,还是存活下去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