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霜?那拉一愣,摇了摇头。自从龙源楼事件后,早没了这只白花的消息,那拉一直派人打听,也没个着落。
“那白吟霜就在京城最大的……呃……那个嫣红阁里。”瓜尔佳氏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
那拉瞧了瞧一边的兰馨,“兰儿,前儿个皇上送过来的几匹锦缎,我还没有来得及分下去。你带了东西,各宫就按先前的定例。”
“是,皇额娘。”兰馨答应着下去了。
这厢里,那拉方问道:“她怎么就沦落到那里?”白吟霜不是号称高贵美好的梅花仙子吗?
“正是呢!怪道我们一直找不到人,哪里想到是在那种地方,而且还是头牌,据说称什么‘梅花仙子’!”
“噗”那拉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忍得难受,面色显得古怪,容嬷嬷忙递了块手帕,那拉轻轻蘸了蘸嘴角:“这‘梅花仙子’是怎么得来的?她后背不是还有伤痕吗?难道那些人都瞎了眼?”
“据说她后背纹了一幅月下梅花图,掩盖了疤痕,反倒更出彩了。”
得,历史的惯性真是巨大,白吟霜到底还是个“仙子”!“你们怎么发现的?”
“正是要跟娘娘说了。原本我们也没想到去查那些地方,而且,按着白姑娘的性情,皓祯和福尔康又是自诩清高正派的人,自然不会去那种地方。也是因此,我们才一直没有找到她。后来,说来也好笑,福家倒了后,福伦无心管教两个孩子,倒让福尔康和福尔泰生生被一些不入流的纨绔给带坏了,开始流连青楼楚馆,就这样碰上了白姑娘。福尔康要给白姑娘赎身,只是,这头牌的身价,又岂是他们的那点私房钱能够的?先前挥霍了不少,又不敢问家里要,就拖了一阵,正巧被福尔泰说漏了嘴,让皓祯听到了。这皓祯便也开始出入这地儿……”
“这些人也不顾他们的身份体面了?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青年才俊,别人都是纨绔宵小,把别人不放在眼里,眼睛长在额头上,如今,真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那拉撇撇嘴,冷笑。
“娘娘说的极是。然后,皓祯也要为那白吟霜赎身,可惜,手头的银子也不够。他家教本就严苛,最近又被皇上因着真假格格的事件迁怒,挨了打,职位也丢了,更是被看紧了,刚刚好了身子,这不,又遇到了白吟霜。这嫣红阁眼看着头牌被人哄抢,可不是又抬高了价码,这下一来,他们更是无计可施。”
“这下倒有好戏看了,一个王府家的贝子,两个原大学士家的公子,哄抢一个青楼女子,那嫣红阁人来官往,不用咱们多说,过几天,御史的折子就上去了。”那拉无不幸灾乐祸。
“还有呢!后来不知这皓祯是从哪里弄来的银子,竟将白吟霜赎了出来,就放在先前帽儿胡同的那个小四合院里!”
那拉的表情囧了,你让她该怎么说怎么说?
————————————————我是那拉的分界线——————————————————
“混帐东西!这岳礼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先前欺上瞒下的事情朕还没跟他们算账,这才打了多久,又给朕闹出事来!别说他是个王爷,他家出了个西藏驸马,朕照样办他!再惹怒朕,朕让他这个异姓王消失!”老乾在乾清宫里发完脾气,扔了折子,来到坤宁宫,仍旧余怒未消。
削了异姓王,这处罚其实重了,不过是老乾借题发挥,想拔了心中这根刺。
那拉听了事情原委,得,果然是御史上了折子,不过,老乾知道的事情还没她多,起码皓祯再次金屋藏娇的事儿,御史就没查到。
“皇上,您何必为了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气坏了身子。”那拉捧过去一杯茶:“您消消气!”
老乾抿了一口,一张老脸依然是绷着。
那拉瞧着他的脸色:“说起来他们也确实太不像话了,有些八旗子弟顽劣归顽劣,人家毕竟没敢闹大,顾忌祖宗的脸面,他们倒好,祖宗挣下的基业,他们倒给败个干净!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一个异姓王,来的容易么?要祖宗洒了多少血才换来的?那拉自是不会说他们的好话:“这皓祯也是大家公子出身,行事怎么这么不知分寸?福家也是的,大学士的公子,就是这等家教?”
那拉帮着老乾把心里话骂出来。一时间,夫妻俩都觉得骂得很痛快。
那拉缓了声调,开始分析事情:“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不可闹得太大。皓祯和福尔康还曾是御前侍卫,若是传出去皇上身边曾有这样的人跟随,这老百姓不明事情原委,还以为……”
老乾的脸绿了。
“这福尔泰还曾是五阿哥的伴读,幸亏皇上明智,将他赶出去……”
“朕的儿子,都是被他给带坏了!”老乾咬牙切齿。
那拉翻了翻眼皮,得了,五阿哥那德性,不是从您这遗传的吗?上一世您那夏盈盈是从哪里来的?还骂他们狎妓?
“皓祯还曾是预订的额驸……”轮到那拉咬牙切齿了:“这样的下流东西,若是咱皇家的公主真的嫁过去了,那还不是受一辈子的委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即使是皇家,也不能拉下脸面为嫁出去的女儿争宠,到时候,真是害了人家一辈子!他顶着内定额驸的名头,做下这样的混帐事,还有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皇上,这样的人,绝不能姑息!”
“额驸,他还想做额驸?朕迟早摘了他的脑袋!”老乾的脑袋冒烟了,突然,心中一凛,与那拉对视一眼:“紫薇!”
“皇上,这事要跟紫薇说吗?”
老乾过了半晌,沉着脸慢慢点点头:“告诉她吧!让她看看,她看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又过了半晌,又道:“朕对不起她额娘,也该给她找个好的归宿。”
老乾次日就削了皓祯的贝子爵位,贬为庶民。按理说,他见着皓祥,还得给皓祥行礼,当然,他自是不会做到。
延禧宫。
紫薇幽禁这几日正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一板一眼,从不说累,连教习嬷嬷也慢慢改变了对她的印象。
看到那拉到来,紫薇眼中出现一丝暖意:“皇后娘娘吉祥!”
那拉先是问了问近况,嘱咐了几句,又将皓祯狎妓的事斟酌着词句慢慢说了:“……皇上其实嘴上不说,心里面还是很关心你的。只是因着你现在身份还未查明,不好明着过来。叫我过来把这事告诉你,怕你被那皓祯的表象给蒙蔽了……”
紫薇如惊雷轰顶,霎时白了脸,晃了晃,不禁后退一步,眼睛不觉在眼眶中涌动:“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紫薇喃喃之语越来越低,震惊,难以置信,痛心,绝望,抑或还有一丝了悟,一齐在那双含泪的眸中涌现;整个人也仿佛魇住了般,呆呆怔怔的,仿若与周围的一切隔绝。
泪水一滴一滴淌下来:“前两日,他来找我,说有急事急需用钱,我便将所有的积蓄全给了他……进宫以后,小燕子给的,娘娘赏的,没有宫里标记的,我全都给了他,没想到,没想到……”紫薇一下痛哭出来:“我早该想到的……从那时候我跟他说,不要在后宫出入太频繁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我疏远了……他说我变了,变的和那些世俗的丑陋的规矩一样,变的不再像以前那个高贵美好的仙子了……是我变了,还是我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我是变了,可是,他也欺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