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琨山主峰,就位于光明圣境第二重的边界。这里已是当年大德天尊赐给长蛇公主的封地最远端。
琨溟玉顶观澜阁,在月桂宫的六百里之外,是不琨山玉顶之上一座宏伟的木阁。
木阁分两层,观澜阁为天赋门之地。但这个观澜阁却为月桂宫出资捐建。
“天赋门丹木山阳观守阁观澜末流道长金龟子”郭易,懒懒的倚在破旧的床榻之上,夜晚的窗外凉气如丝,这凉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在这荒山之巅,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夜晚里,这里总会异常清冷。
虽然他现在已继承了父尊的半仙囊身,但这肉身对他来说,如与他的本原真身做比较的话,郭易还有些不适感。
他像是一个活在套子里的人。
而现在的这只精致的套子,样子虽然好看,但远没有他少年时原来的那只硬壳更好。
他之所以要这么说的话,也不会有人反对。
他甚至可以说:老子就想做一只龟,要比做一个仙好很多。
“做一只龟比做仙还要快活!”
所以,他给自己起了一个长长的道号,再加上金龟子。
金道长的话一定没有人会反驳他,没有别的理由,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当然,确切的说,这里还是有人的。因为,除了他之外,每日正午,还是有一个扫地的老仆上山来这里送饭扫地。这是他唯一可以专享的待遇。
现在,榻边的那只矮桌上,放着一只石碗,石碗之内,水早已结了一层薄冰。他撬开一块冰,慢慢放入嘴中,冰在口中慢慢溶化。
当然,他可以不吃不喝的就这么待上一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只冰块放在嘴中,只是为了缓解一些夜晚的寂寞。
身居这座山巅之阁,对他来说,夜晚里还有另一种不适应感,那种刺骨的寒意中虽让他倍感煎熬。
虽然,他可以溶化掉冰,却溶化不掉他内心的孤独。
观澜阁的寒冷是短暂的,毕竟这里是光明圣境第二界的边缘。
金龟子本出生在极寒苦地,那种暗无天日无穷无尽的冷,会让他更加有一种沦入底层无法升仙的绝望。
他父亲做为光明殿天界方志史的誊抄吏,只做了120年,便早早的告老还乡,只为他能子承父业的选择来到了这里。
这必竟是他们族人唯一出路。他也是全村的希望。他之所以还愿意来这里,最初是听他爹说过,这里不但管饭,还可以每月领到月桂宫支出的2000月光币俸禄。
这显然令人向往。
白玉城,他爹还是有一处破败的容身之所。那是白玉司衙配发的一间公房茅屋,勉强算作祖业。不过位置却远在城外的河驿棚户区,那里一直挤满了天星码头做事的杂工。
他每日里都要小跑,等着排队进城。白玉城里巍峨堂皇,让他这个全族男人都羡慕的“金龟男"瞬间觉得自己微小的像一粒尘。
每次进出城里,他实在受不了验明正身时别人对他的另眼相看。他更像是一个流民,因为他始终不是天族的身份,又来自最偏远的星河以北的暗黑地界。
他甚至连白玉城的圣囊都没有,他有的只是一块玉城府衙发的临时暂住的腰牌。
所以,月桂宫捐建的观澜阁并无人愿意来看管,府衙干脆把这差事摊派到他身上,让他来到了这个月桂宫和天赋门人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做事。
阁虽为藏书阁,书却只有一部。
《天海经录》。
郭易在这天赋门的地方,却是月桂宫的人。这矛盾的身份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虽然,仿佛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慢慢的,大家甚至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这山顶上,还有他这么一个编外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