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邢修越来越沉默寡言,也不好活动,在家里总是小心翼翼的躲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基本上没有存在感,他也乐于不让家人注意到自己,他总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邢远对邢车邢海邢青的学习曾经是给予了很大希望的,但是无一例外的换来了失望,三个孩子前赴后继的失败让邢远终于有些累了,他对小儿子邢修的学习就没有过期待,但是邢修却轻轻松松的一直在班级里成绩名列前茅,这让邢远一度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思来想去的,邢远终于想通了一点:棍棒下面出孝子,同样棍棒下面出好学生!无视才是重视,就像庄稼农肥施多了并不会让庄稼茁壮成长反而会将庄稼根部烧死!
当小儿子拿回来的奖状逐渐比自己的还要多的时候,邢远做出了改变家庭教育的重大举措:不再对邢修棍棒拳脚相加,让他去参加力所能及的劳动早早接受生活给予的磨练: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干活的孩子早成人。
水池里的碗筷洗完了,邢修到门口的菜畦里锄了一下草,而后给自己做饭,吃完后看看时间,就去货场那里再干了半天的活,晚上再到学校上自习。
从四排房家属区步行,到铁路职工子弟中学有十几分钟的路程。铁路职工子弟中学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的,本地人习惯称之为“铁中”。与铁中毗邻的还有两座学校,分别是张村村办小学和初中,另一个是铁路职工子弟小学。
这三座学校呈品字形布局,中间只隔一条人字形的路。从校舍和校园里的设施来看,铁中的条件要好一些。
邢修所在的高三(一)班教室在校园后面教学三楼的最东边。因为下午在货场干活,也因为干完活回到家父亲邢远和母亲张招娣又在摔碟子摔碗互相谩骂吵架的缘故,邢修来的有些晚。
下午的时候刮了一阵风,这会风停了,已经快上课,校园里显得十分安静。邢修直接从班级的后门进了教室。
高三开始分班的时候,老师是想着按照成绩排座位的,但邢修个头有些过于高大,坐前面会影响后排同学的视线,因此只能按照身高排座位。
邢修坐下后看到前排的人似乎都在回头瞧自己,他见怪不怪,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不过一会整理完了后他觉得还是有人在看自己,邢修觉察出了异样,他先抬头看向教室外面,英语老师已经在那里站着,但没有进来的意思,这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平时老师会直接进来而不会在那里伫立。
等视线落在了黑板上,邢修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涌上头。
往常黑板上会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粉笔字体,有的明显是老师讲课的内容,而有些无非是哪个同学抄写的一些流行歌曲的内容,还有的就是几句纯粹骂人的话。
但是今天的黑板特别的干净,上面并排只有两句很工整的话,明显是一个人手书,以至于特别的醒目,第一句话是“邢修我爱你”,第二句话则是“张苗苗你真丰满”。
张苗苗是班里的一位女同学,长的还算是漂亮,性格直爽。她家是附近张村的,听说家里比较有钱,可能因为家境好物质丰富营养充沛,张苗苗的确比别的女生发育的好。不过邢修几乎没有和张苗苗有过什么交集,这会是谁将两人的名字同时写在一起?
这是谁写的?
这人要干嘛?
邢修一阵的错愕,就在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坐在第三排中间的张苗苗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谁这么不要脸!”
“谁写的!站出来!”
“真不要脸!”
张苗苗怒斥着回头往邢修这边瞪了一眼,因为激动,她的脸色通红,同学们也跟着将视线往邢修这里投。
邢修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烦躁,有些心烦意乱,他想站起来去前面将黑板上的字迹擦掉,第二排的刘江江起身到了黑板前,几下用黑板擦将两行字抹去了。
邢修愣愣的看着刘江江,他似乎觉得刘江江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微笑——或者是没有,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他看的很清楚,张苗苗气鼓鼓的又往自己这里瞪了一眼,愤愤的坐下了。
教室里又安静了片刻,英语老师终于走了进来,开始上晚自习。
这节课,邢修完全不知道老师都讲了些什么。
一直到下了晚自习,邢修还是在想着这件事。
夜里的气温还是有些燥热。邢修随着三三两两的同学走出了学校,到了和张村村校交叉路口的时候,看到张苗苗和两个女生站在那里。
张苗苗瞧见邢修后径直的走了过来,张口就说:“真是不要脸!”
张苗苗大大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被戏弄的愤怒,小巧的鼻翼也一动一动的。张苗苗比邢修略低半个头,在女生中算是个子比较高的,因为生气的原因,她原本鼓胀的胸似乎要从衣服里蹦出来击打这个胆敢侮辱主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