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盅递给他,“说什么气话呢?上回来的时候还听你咳嗽,这要是气狠了,小心又复发。”
萧珏端起茶盅抿了两口,喝到的却不是茶,而是冰糖川贝炖雪梨,清甜的雪梨水入喉,他也终于没那么燥了。
“我和古丽接触不深,回头我试着和她打探一下这要价到底是谁订的。若只是她那继母的意思,咱们回绝归回绝,只要不伤了她的心就好。”
萧珏听着她不徐不疾、温温柔柔的语气,一肚子的怒火也消下去了泰半,只道:“那就麻烦舅母从中调和了。”
和谈之后的几天,姜桃正准备让人请古丽过来,古丽却自己上门了。
她是来送母雪虎的,若不是为了这个,她还真不好意思再登门——中原的国舅夫人对她这么好,她却在和谈的时候表现得那么贪婪。
姜桃却并不恼她,听说母雪虎来了,她先让人把关着母雪虎的笼子送到了雪团儿在的小院子。
雪团儿早就闻到了同类的气息,笼子刚落地,上头的黑布还没掀开,它就急切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古丽亲自把黑布揭开,一只毛色和雪团儿同样洁白的母老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的个头比雪团儿小了一圈,有些瘦,也看着不大精神。
但是好在雪团儿并没有嫌弃它,而是急不可待地开始扒拉笼子了。
见它喜欢对方,姜桃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但是老虎配种这种事她也没有经验,只能按着后世养猫的办法来,先隔离七天。
她交代好了下人先把母雪虎送到雪团儿隔壁,等七天后他们熟悉了彼此的气味再放到一处,随后就挽着古丽回到正屋说话。
古丽长大这么大见过的雪虎不少,但是从来没见过雪团儿这样乖觉、通人性的。明眼人都看出来它很着急想和母雪虎亲近,但是姜桃和他说要等几天才能让它们在一道后,它就不再去扒拉笼子了,乖乖地让到一边,让下人把母雪虎送去了它隔壁。
她可太好奇沈家的这只雪虎了,当即就问起雪团儿的来历。
姜桃就把雪团儿的身世和她说了,说完又解释道:“我们这里的人并不知道雪虎对你们国家的意义,只把它当珍奇异兽,所以才会把它捉了送来的。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当年雪团儿的母亲才会死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往后肯定是不会再让人抓捕它们了。”
古丽点点头,“你们这里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我能理解的。”
姜桃看她确实没有怪罪的意思,心里便越发喜欢这个说话敞亮的女孩儿了。
古丽又忽然叹了口气,“我小时候不懂事,也和我父王闹着要养雪虎,我父王耐不住我一直说,就让人给我弄来一只。那只雪虎很不温驯,一开始绝食,后来好不容易肯吃东西了,却还是对我很凶,还想伤害我。没有办法,我父王只能把它又放回山林里。那时候我哭了好久,我父王就说往后再有温驯的雪虎肯定不送到中原来了,一定会留给我来养。”
她的语气十分落寞,稍微通透一些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怀念那只养不熟的雪虎,而是在怀念她在世时十分疼爱他的父王。
姜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陪着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一会儿后古丽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该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对着夫人的时候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
“这有什么?”姜桃拿帕子轻轻拭了拭她湿润的眼角,“在家里就是这样的,要是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在家里?”古丽听着她这话泪意又上涌了。
姜桃不想再惹她哭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又安抚地捋了捋她的后背,说:“天都黑了,一会儿就该用夕食了,你这次可得留下来用饭。”
古丽感受到了她发自内心的善意,吸着鼻子点点头。
傍晚的时候沈时恩他们回来了,萧珏也过来了。
古丽还是第一次在皇宫外头见到他,惊讶之余她更有些畏惧。
姜桃看她直接往自己身后躲,就宽慰她道:“在家里不兴论外头的身份,只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而已。”
古丽这才在姜桃手边坐下,坐下后她另一边还空着。唯恐萧珏坐在自己旁边,她就伸手拉住萧世南让他坐到了她身边。
萧世南自打回来后就一直在用余光看她,但没好意思来和她搭话。
突然被她这么一拉,萧世南顿时乐开了花,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了,当即就小声问古丽说:“你想和我坐到一块儿吗?”
古丽点头如捣蒜。
在这个家里她除了姜桃,最熟悉的就是见过好几次的萧世南了。和他一起坐当然比和别人一起好了,尤其是和萧珏这个中原皇帝相比!
萧珏笑着坐到了古丽身边,家里其他人见到他们这般甜蜜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但也怕他们害羞,是以大家都没有说破。
众人落座之后,丫鬟呈上菜肴。
姜桃调整了一下饭菜的顺序,将几道肉菜放到了古丽面前。
“我也是和人打听了才知道你们那里是的吃食是以肉食为主,我就准备了这几道炙鹿肉、烤鸭,还有烤羊腿,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古丽刚到中原的时候惊叹于中原人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到底离开家乡三个月了,说不思念家乡的味道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