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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上元节这天寅时开始下雪,碎雪如纱纷飞了整个平安京城,地面却无一丝雪迹,太阳也依旧当空。郁仙儿说这是“天生异象,必有大灾”。

虽说郁仙儿一直说自己是个半仙儿,可是介于我认识她这六年来她算的每一卦都与事实相反,所以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平安京城将有大喜”这种说法。于此,棋风很认真的和我说“鉴于她说的永远与事实相反,所以大家反着听她的话就可以了,称她半仙儿也不为过”。我不知道这个“鉴于”是多少人得了错误的说法才总结出来的,我也不想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很悲伤的经过——郁仙儿是不能说出正确卦象的,否则会有天谴和变数,对她和施卦对象。

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去请教听风老人。

听风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前事,右知今朝,是听风堂的台柱——俗名“说书的”。人传“听风老人细柳遮面,白发如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传就传了几百年。我曾问过郁仙儿,这几百年的听风老人是不是同一个人,郁仙儿很神秘的低声说:“当然不是,知道听风老头为什么一直戴着一副绘有绿柳枝的面具吗?就是为了给人一种这就是听风老头的错觉,其实面具下不知道换了几张脸了。”由此,听风老人绝对是和听风堂一样存在了上百年,戴面具只是怕我们知道他长生引起慌乱。

智者就是智者,郁仙儿这种混秦楼楚馆的和听风老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这样一说好像得罪了不少人,除了郁仙儿比如棋风,再比如……我自己。

郁仙儿是平安京城最有名的秦楼楚馆欲仙楼的老板,我一直觉得她不是普通人,毕竟能在平安京城最繁华也最正规的千韶街开青楼的只她一家别无分店。欲仙楼取自“欲仙欲死”,因为我们一致认为欲死太过晦气容易吓走顾客,便取了“欲仙”。但本质上我们还是比较倾向于“欲死”二字的。因为郁仙儿有权有势有人脉,所以欲仙楼的姐妹卖艺不卖身而且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自由,爱接客便接客,瞧不上眼的大不了不做,一切有仙儿姐姐挡着。当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干活就没有钱拿,有点自知之明的还是接客。这样说,我便是属于那没有自知之明的了。但我和郁仙儿孽缘情深,她养了我六年也没把我赶出去。这是某些姐妹颇羡慕的。

另外我想可能是因为当初年仅八岁的我提出让她开家青楼来招揽人脉这种想法是比较“神童”的想法,所以她也就把我当神童来养着,以备她不时之需我大显神通。但很可惜这六年来我除了学东西比较快并无其他过人之处。而我为了保住饭碗也一直没对郁仙儿说出实情——她把我从千韶街头捡回家的时候我们刚好路过听风堂,听风老人又刚好讲了那么一段秦楼楚馆之事,我便重复着说与郁仙儿听了。她那会儿正在想着如何玩转平安京城,就直接把我说的话带入她的想法,再问我时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没说话,在她眼里更显得高深莫测,于是巧合就这样愉快的产生了。

“红裳,去不去听风堂?”棋风把我从“平安京会有什么喜事”的思绪里给拎了出来,顺带递给我一面铜镜,我不知所以的一看,镜子里面的我堆了满头雪,蠢得实实在在。为了掩饰自我鄙视保持我淡然的形象,我很严肃的咳了一声,把话题再次挑回听风堂。

和棋风换好男装后,我们偷偷从欲仙楼后门跑出来,向听风堂出发。途中一人一把折扇,很是有风度没温度。

可能是我们平安京城的人求知欲都比较高的缘故,等我和棋风到的时候听风堂已经基本客满,并且很不幸的听小二哥说包间已满的棋风很是豪迈的拎着我找了一个墙角。

也许是听风老人魅力比较大,棋风听的很入迷,所以终归还是没有发现我离开。

听风堂二楼全部都是包间,听说价格高的吓人,不过因为安然那厮富的流油,所以我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忘了说,安然也是我的靠山之一,而且是目前已知靠山中最有权有势有人脉的一个,因为他是我们北雪国的老大,学名“北雪王”。

安然与我同岁,因为是北雪王所以被冠以“喋城”为姓,称“喋城安然”。据说“喋城”二字要在安然退位之后才能撤除,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对于安然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现在是安然七年,我十四岁。

我轻车熟路的跑到安然专属的房间里,这厮果然在,我毫不客气的扑到桌上就啃起了糕点。不得不感慨一句北雪王果然与我们平民待遇不同,不仅有永久免费的专属包间,就连糕点的味道都要好上几分。

等我满足了口欲,安然笑吟吟的递给我一杯温茶。这时听风老人已经把关于今早这场雪的话题讲过去

了,正在讲郁仙儿的故事。我喝了口茶,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尽量睁大眼睛表示我求知欲很高的问安然刚才听风老人讲了什么。

“等你听完郁仙儿的故事再说,要知道这种机会可是鲜有的啊。”安然又塞给我一块桂花糕,等我吃完并且听风老人也讲完郁仙儿的故事后我发现现在已经不是问那事的时机。只好换了一个问题:“安然,郁仙儿真的像听风老人说的那么厉害?”我绝对不是在质疑听风老人的话,

只是怕他是被郁仙儿给蒙骗了,日后被人提起影响他的声誉。

安然折扇一挥,把能传播听风老人声音的机关关掉,很严肃的对我说:“郁仙儿是天武郁家的人。天武郁家地位仅次于凌简山庄和朝廷,郁仙儿是郁家历来最出色的,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医术毒术、剑术易容术幻术样样精通,你说她强不强?”

我想说我跟了她六年你蒙我也得有个度,但是鉴于安然一句话就可能要了我的命,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在北雪国凌简山庄与朝廷平起平坐,但是绝对不是江湖庙堂相对,而是世代交好,凌简山庄只有花姓,每一代北雪王都会封凌简花家的女子为蝶宫后。

而天武郁家位于这凌简山庄和朝廷之下,也是北雪国世家大族,不过听风老人说算起来天武郁家也是凌简山庄的人分出来的。天武郁家世代相传一把魍魉骨扇,与鬼灵阴家相交,下又有五鬼世家。所以如果郁仙儿真的是天武郁家历年来最出色的一个,那我也不能否认什么,只是就我认识的那个郁仙儿除了姓“郁”,其他的没看出一点郁家的气息。

“唔,其实安然你说的这些欲仙楼的姐妹都是会一些的,只是郁仙儿……”

“笨蛋,你见过青楼女子有欲仙楼那样的吗?还不都是郁仙儿培养的,不然我也不会同意欲仙楼的存在。”安然拿折扇轻敲了下我的头,我瞪了他一眼。本来,我从来没见郁仙儿特别上心的教过姐妹们什么,还以为她们本来就会呢。就像我天生就遇上很多巧合,并且阴差阳错的从一个街头没人要的小孩成为现在背后有强大后山的碎红裳。不过这些显然不是安然所能理解的,毕竟我们的智商不在一个档次——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直到后来我在某个人眼里看到其实我才是智商比较低的那个才结束。

“喂,阿裳。”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安然手里的糕点绕了几圈后我才因为他的声音回了神。猛的站起来一拍桌子,愤愤的说郁仙儿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也认识六年了,竟然和我都不坦诚相待!

安然突然伸手按在我肩膀上,硬是把我按坐了回去,说:“姑娘家该有姑娘家的样子,你这样小心没人敢要你了。”

我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说:“我以后一定像安然这样识礼,找个好夫君!”安然没想到我竟用如此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刚喝的一口茶全喷在了我脸上。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吗?我想说我有洁癖,天咱能换个报应吗?

水往低处流的没错,我呆呆的看着安然,感受着小水珠往下滑——虽然这很有可能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安然愣了一下,迅速掏出手帕给我擦脸上的水,我觉得他就是故意想让茶水扩大在我脸上的面积。“我自己擦。”

安然手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帕塞进我手里。“阿裳我觉得你就是有点强迫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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