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老者沉吟了一阵,然后让小学徒把他的工具拿了过来,他净了手,用针扎入邱鹤年指尖,取了几滴血出来。
老郎中凑过去看了看,摇了摇头,没看出什么异样。
那老者推开窗子,将那几滴血放在阳光之下,这下子,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因为那本来是红色的血珠,在午时强烈的阳光下,竟现出隐隐约约的蓝色来。
……
邱鹤年身上的毒非常复杂,老郎中之所以无法确定毒性,是因为它并不是某一种确定的毒物,而是多重毒物的混合。
那种诡异的蓝色,只是其中一种叫蓝头乌的毒物引发的血色改变,服用这种毒物的人会变得痴傻,严重的会完全失去神智。
而邱鹤年失去了记忆,却又保持着神智,很像是一种故意为之的精准控制。但也可能只是巧合,也许他只是恰巧服用了部分毒药药量。
而邱鹤年脸上的伤疤,还有在房事上的不可自控,以及生育上的问题,可能是其他毒物造成的不可控的影响,并不是下毒者的真正目的。
如果下毒者真的在控制毒物的用量,那么使用其他毒物的目的,就很可能是为了中和蓝头乌的强烈毒性。
也就是说,下毒之人并不希望出现邱鹤年死亡或者失去神智的后果,而目的仅仅是让邱鹤年失去记忆。
那老者说到这里时,看了垂着眸子的邱鹤年一眼,又看向清言,叹了口气道:“这毒物虽复杂,但耐住性子总能解了,就是年头多了,恐怕要留下些病根,但邱小兄弟还年轻,身体也健壮,要孩子的事,未必就没希望了。”
闻言,眉头一直紧皱的清言才略微松了口气,看着那老者道:“能解毒就好,其他我们不奢求。”
那老者便点了点头。
他还有要事要继续往北去,只能在这里暂留三天。
这三天这位老者配出一副方子来,让邱鹤年暂服一段时间,等他办完事回来,再根据情况调整用药。
邱鹤年和清言也给他讲了秦凉川的事情,这老者听完了,也赞同他们的看法。
秦凉川很有可能也中了毒,但与邱鹤年不同的是,他在两年前又有了一个孩子,没有经过诊治,记忆也完全恢复了。老者分析,可能是毒物有所区别,或者服用的量不同造成的。
这一切都是推测,这事能查证的最好办法,就是看秦凉川的血色。老者说,就算是毒物随着年头过去,而渐渐消散了,血色也不会改变了。
所以,就在当天,邱鹤年就给秦凉川写信讲明了此事。
这三天来,邱鹤年就留在了诊堂里,清言就每天做好了饭菜,用食篮提了送过去。
一次做够三四个人的量,把两位大夫和小学徒的也带了出来,等他们吃完,他再收拾了拎回去,下顿再送过来。
邱鹤年因为这几天里要频繁试药,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清言每次去,他不是在扎针,就是喝了药睡熟了,两个人话都没说上几句。
到最后一天,那老者给清言嘱咐了一番,留下了几瓶药丸,就离开了当地。
清言扶着邱鹤年往家走,一路走走停停,不时歇着,好不容易才到了家。
等到了家,清言让邱鹤年去屋里躺着,自己则把炉子点着了,给屋子烧得热乎乎的。
药熬好了,清言端去屋里,见邱鹤年已经倚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悄悄把药放下,给对方拉了被子盖上,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从来都是邱鹤年这样照顾着他,每天也都是对方早早起来,去生火做饭,清言好像很少能看到邱鹤年熟睡的脸。
清言抬手去轻轻碰触床上男人的眉眼,只刚刚碰到,那双湖水般安静的眸子就倏地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