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落云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站了起来,“碧烟,我这会吃饱了,我们出去走走。”
碧烟早就呆不住了,赶紧跟在常落云身后出了亭子。
亭外有一条小径看着十分幽深,常落云朝里走了一阵,隐隐听到哗哗的水声。
继续往里面走了几步,前面居然有一个小潭。刚听到的水声便来自于此。
常落云看潭水清澈,便用手鞠了一捧洗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十分舒服。她找了块石头坐下,说,“来了这候府半日,只有这会子才觉得终于轻松了些。
碧烟,你过来看看这水有没有庄子上林子里的泉水清澈。”
碧烟走到潭边,用手捧着水玩,“姑娘,想不到候府有这样清澈的山泉,若是用这泉水做酒酿,肯定味道极好。”
常落云好笑,“你真是三句话离不了吃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顿顿饿着。”
两人正说笑,突然有箫声响起,那箫声低回婉转,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箫声甫停,一男子便低声吟唱起来: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歌声浑厚低沉,雄浑积郁之气萦绕其中。
直到一曲歌罢,常落云还久久沉浸在那悲凉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姑娘,姑娘,”碧烟轻轻叫了她两声,朝她身后努了努嘴。
常落云会意,转过身,便看到慕景奕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后。
他身着青色道袍,握着一支玉箫,与平日又有些不同。
“云儿姑娘不在亭子里赏杏花,怎么到这里来了?”
常落云淡淡地笑着说,“看惯了杏花的热闹,便想着到清净的地方歇歇,不想却扰了侯爷雅兴。”
慕景奕:“雅兴谈不上,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看来,慕夫人说他不在府里只是为了敷衍承安伯夫人而已,莲真说是和他自小感情极好,若果真如此,他为何又要躲着她们?
“云儿姑娘想什么这么入神?”慕景奕笑道:“我听说你刚到侯府就给了你那继母和妹妹一个下马威,到现在,她们怕是还没有消化吧。”
常落云眯着眼睛道:“侯爷觉得很好笑?”
“并不是觉得好笑,而是看到云儿姑娘也有凌厉的一面,觉得有趣。”他能说是欣慰吗?眼看着那个娇弱的小姑娘一天天变得强大,终于学会护着自己,他比她更觉得安慰。
要想站在高处,就要比别人承担更大的风雨,她若没有能力护自己周全,他怎么敢将她放在自己身边。
“我倒是不觉得有趣,”常落云道:“常家闹成这样,是家门不幸。
当初若不是我父亲背着我阿娘在外面娶了姨娘,我祖母和我阿娘怎么会枉死。而我的兄弟姐妹原本应该是我的至亲,但他们却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变成了我的仇人。”
她语气咄咄,“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她们,可是,我还必须在外人面前装作和她们亲厚的样子,就因为我们都姓常,请问侯爷,这哪里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