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为什么啊?”迄今为止,程祖耀还是不敢相信,“那地方?也?不能住人啊,堆了好多年的?杂物,墙上?还有洞,我以前老听见下面有老鼠叫。”
“你?问那里面躺着的?啊,”程曼尔斜了斜眼,示意那棺椁,“看他能不能起来回答你。”
殡仪馆的?人还在进进出出布置灵堂,听见这句话,视线若有若无飘到这边。
干这行的?,多多少少都见过?各家?各户那本难念的?经,但中国有句俗话叫“死者为大”,再大的?恩怨,也?几乎没有闹到灵堂上?,或者不敬死者的?。
这种不表于面的?默契,是中华千年文化底蕴孕养出来的?折中之?道。
换句话来说?,叫“算了”,人都死了,活人便“算了”。
但这个女?人不同,从她特意让殡仪馆多派一辆车出来,便有些“无法算了”的?意味在里头,偏偏还出钱出力,风风光光送自己父亲走。
程祖耀头垂得低低的?,语气中有些认清事实?的?颓丧:“因为那笔钱吗?”
“是。”程曼尔坦然干脆地承认,“好笑吗?”
“你?刚出生那会,你?爸的?二手车厂还办得风生水起,后来他酗酒又沾赌,卖厂还了几百万的?赌债,所?以妈后来才用嫁妆开了间小卖部?。”
“不和宁城的?小康家?庭比,在这里,我们家?已经算过?得很好的?了。”
一百万虽然也?是个金额不小的?数目,但她真没想到,为这笔钱,亲生父亲和自己的?哥哥会想把她逼疯,甚至逼到自杀。
“他干了什么?”程祖耀脸色发白,手心濡出汗意。
程曼尔轻挑眉梢,面上?是一派无所?谓的?模样,唇角扬起:“你?真想知道?”
“我……”
“明天。”她似笑非笑,眼底闪着刀尖寒光般的?不明意味,“明天亲戚来吊唁完……”
她音调极轻,似念着害命的?咒语:“我带你?去。”
话落,程曼尔跨出门槛,空气余下寥寥几字。
“有事再打电话吧。”
她沿着藜水河走,步调散漫,不断环视四周熟悉又陌生的?风景,看似漫无目的?,不一会,已经停在一家?牌匾被?敲掉撤走的?店面前,玻璃门和门锁也?落了一层厚实?的?灰。
那空荡荡的?匾面,原先挂的?是“爱宠医院”。
名字有些老土,但放在小镇上?,是在用最直白的?名字告诉居民,宠物生病了,请不要随意丢在街上?,可?以治。
只是生意终究不是很好,幸好周院长家?境殷实?,来到这乡镇,也?是想尽量传播科学的?养宠观,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就?有可?能挽救一只宠物的?一生。
星球旅行的?部?分理念也?来自于这位院长的?言传身教,她从中学到了不少。
那位冬天救了元宝一命的?阿姨是她人生中第一位贵人,周院长是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