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就里的人恐怕只有浩海了吧。同坐在舷窗边的他,较真地看着沉小星的背影幽幽地问:“你以前不是说学生如果抬头看云的话,会学习不好的吗?”
浩海的话没头没尾,众人都是不解地看向他,除了沉小星。
“是啊,我现在不是抬头看,而是穿梭在云海间啊!”
……
沉小星以前说过的话,大部分李想也是知道的,但关于云可以影响到学业的言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浩海那只傻帽愿意相信,他又能怎么样呢?眼前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抓紧一切机会多与身边的跳脱女子搭讪才是。
“诶,我说甄甄同学,你的家乡为什么叫呼伦贝尔啊?”
李想正色地问着,可是左边的胳膊已经不安分地搭在了甄文艺座位的靠背上。他的举动代表着什么,甄文艺多少也领悟到了。甄文艺正暗自偷笑间,漂亮的空姐此时正笑颜如花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先生您好!今天风力较大,飞行途中可能会遇有气流颠簸,所以请您调整好坐姿并系紧安全带,谢谢配合!”
面对着美女这样的恭敬提示,李想还能说什么?不过是红着脸摆正身子重新拉紧安全带罢了。
空姐离开时意味深长地扫过来的那抹笑容,让甄文艺也感觉有些尴尬,于是干咳了两声便开始了关于家乡名字由来的讲述。
“其实,家乡这个字眼对每个在外游学的人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d城有d城故事,b城有b城的骄傲,而我的家乡却是有着一段凄美爱情故事的城市。”
说起自己的家乡,甄文艺一改平素的咋咋呼呼,眼神掠过了舷窗边沉小星,看向了那浩瀚无边茫茫云海。
“那应该是比很久很久以前还要久的故事吧。那时的草原初草刚刚钻出地面,簇新的翠绿怎么可能覆盖住草原上大面积的枯黄呢?可是那里更不会少了勤劳勇敢的蒙古族部落。”
甄文艺慢慢地讲述着,众人也都静静地听着,李想更是不安分地看向了甄文艺的侧脸:“那爱情故事的主人公是谁啊?”
甄文艺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重新开口。
“当时部落里有一个女子叫呼伦。都说她美,可是美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她走过的地方,鲜花都含羞弯腰自愧不如,就连嫩绿的新草也是呈现出了麦浪才有的层层波澜。当然,美女自有帅哥来配。年轻男子贝尔,风度翩翩,他骑上壮硕的白马在草原上驰骋时,周遭所有的马儿都会自发地跟在贝尔的左右共同飞奔却从不停歇,直到 他遇到了呼伦。”
“每一段爱情都是从最美的遇见开始的。”
舷窗边的沉小星一直是望着窗外的,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后面的浩海也像是被感染到了,心中腹诽着:我与你的相遇可不是最美的遇见,当时你可没少给我脸色看……
“是啊,那样的两个年轻人怎么会不相爱呢?传说就连百灵鸟也为他们唱起了婉转长情的赞歌。”
薇薇长久地没有做声,可是哪个女人心中没有对完美爱情的向往呢?此时她好像已经忘却了甄文艺对她的敌意,身体微微前倾扳住了甄文艺的座椅靠背轻声地问:“那他们一定是草原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甄文艺并没有理会薇薇的问话,表情依旧淡淡地看向窗外:“呼伦和贝尔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爱得热烈,陷得也更深。可是,就在一个雨后初晴,天空挂满奇异彩虹的午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恶魔莽古斯贪婪地夺走了漂亮的草原姑娘呼伦。他掠夺时的惨状让草原瞬间变得枯黄一片,成群的牛羊也都莫名其妙地纷纷死去。同时,一场漫天大火在草原上肆意燎原,那时的整个部落都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叙述到这里时,甄文艺不禁顿了顿声音。沉小星转过头与她的双眸相遇,那里面虽没有煽情的泪水却蓄满了淡淡的哀伤。沉小星突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女孩子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轻轻拍了拍甄文艺的肩膀时,沉小星才发现刚才还高谈阔论或是窃窃私语的其他乘客们,此时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似乎也是想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家园被破坏,爱人被掳走,血气方刚的贝尔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呢?机智如贝尔,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父亲传给他的神奇弓弩,贝尔毫不犹豫地朝火海连射了几箭。可能是草原人民虔诚存活的心感动了上苍吧,随着众箭接触火海的刹那,大火瞬间熄灭,草原也恢复了葱郁,就连那珍珠般的羊群和健硕的牛马们也应声重新站起,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讲及此处,机舱内突然响起了星星点点的掌声。这掌声吸引了或是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旅客们,他们都朝甄文艺的方向看着,听着。
项东的声音在后排温润却坚定地响起:“草原有了生机,相爱的两个人也会重新走到一起的!”
甄文艺动了动身子,嘴角的忧伤却更甚了:“也许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可以轰轰烈烈,或是即使平淡也要长情陪伴吧。可是,造化弄人的事情就是发生在了呼伦和贝尔身上。已经带着战利品离开的莽古斯见草原又恢复了生机,他便将呼伦绑着杀回了草原,想要一举歼灭草原众生尤其要手刃英勇奋战的贝尔。”
“那后来呢?”李想好像是进入了情景般扯着甄文艺的衣角急促地问。
“爱情之所以伟大,不是因为可以在相爱的时候多么柔肠百转缠绵悱恻,而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勇敢抉择。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就要被恶魔杀死,呼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绳子的禁锢。她勇敢地夺下莽古斯头上的一块致命宝石并将它吞进了嘴里,然后就听见一阵震天的巨响,山崩地裂,狂风怒号,接着连绵万里的草原突然就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缝隙中便蓄满了汩汩的清水……”
这时,甄文艺前排的一个摄影师模样的络腮胡子男人突然转身问道:“缝隙中为什么突然会出现汩汩清水?难道是老天也觉得这场灾难太过残忍了吗?”
甄文艺此时语气哽咽地说:“不,那不是老天的眼泪,而是呼伦那年轻的血液和再也不能和贝尔长相厮守的心伤……”
“啊?呼伦死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掉了?”几乎是在聆听的所有人,包括一个想要维持秩序的空少都问出了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