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待封此时才能冷静地想些事情,对于王达此人。虽然没听父亲正面说过,但从父亲侧面的话语里,郭待封也能看出父亲对王达的不认可,看来自己是真着了王达的道儿了。可是事情至此,他又不好立刻就转了态度,只是往地下一蹲再也不说话。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有人叫,“郭录事,在家吗?”来人叫了两声,见到房门开着就走了进来。是个郭待封手下的千牛卫。他似乎与郭待封很低熟悉,一进门对屋内的情形大吃一惊。只见郭夫人站在那里抹眼泪,另有一个年轻人也在屋中似是余怒未消,而郭大人却两手抱头蹲在地上。
郭待封问道,“我又不当值,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说道,“郭大人你还不知道吧,因为西州郭都督取下焉耆有功,皇帝陛下特准提拔你任左卫中侯,是个正七品下阶了!”
这本是一桩好事。但郭待封只是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人刚走,又有人到访。这次来人却不同一般。他在郭待封的门下了马。将马匹交给随从,自己也不等报就迈步进了屋里。高畅先看到了来人,忙恭敬地站好叫了一声,“父亲。”
郭待封和高峻闻言都转过头来,郭待封道,“岳父大人。”
高峻一听高畅大姐这样叫。从没有见过大伯高履行的他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高履行深施一礼道,“大伯,小侄高峻有礼。”
高履行今天是特意到这边来看郭待封的。高府在皇城根下的兴禄坊,要到这里来需要穿过三条南北大街、五条东西向大街,还要过漕渠、清明渠、永安渠三条水道,委实不大顺便。但是一来他多日不见爱女,二来得知郭待封因为亲家取焉耆新升了职,因而特意过来瞅瞅。
他一见屋子里乱七八糟,床也塌了,女儿的脸上似还挂了泪痕,就有些不解。但是随后又见一个年轻人过来叫自己大伯,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
高畅笑着说,“父亲你不认得高峻了?我五叔家的高峻!”高履行这才想起来,连连说道,“哦哦,看我这记性!”他抬眼仔细打量高峻,见他眉清目朗、气度不凡,心中暗暗点头,“高峻侄儿,我听说你因上次的功劳已经升到了从五品下阶了,这不简单,大伯也为你高兴,怎么这次是来看你父亲的么?”
高峻实话实说道,“我大姐由西州回来时,我听人说她不大高兴,心中挂念着她。此次是专程来看我大姐的。”高畅听了心头一热,郭待封觉得高峻当了大伯的面不会乱说,再想想自己由西州回来后对高畅的态度,不觉有些羞愧。他转而又怕高峻当了面将这事说给岳父听,心中暗自担心。
高峻也觉此事不能再往下说,又对大伯说道,“只因牧场里十分的繁忙,我也是抓了功夫才能来上一两日,计划里实是没有回家去的意思。”
对于女儿高畅一直以来对高峻的态度,高履行是知道的。高畅与崔嫣从小要好,因而对高峻欺负崔嫣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想不到这小子还能为了女儿专程回来一趟。再看高畅听了高峻的话也无反驳之意,心中就更是奇怪。
不过,他暂时把这事压了压,对高峻道,“也好,大丈夫当以公事为重……不过我这里也正有一件事牵扯到你,看到你正好说说。”
高峻道,“大伯,不知是什么事?”
高履行说,“西州有人来了一封匿名密信,交由中书舍人王前明,信中所说之事件件涉及了贤侄你。”
高畅急道,“父亲,到底什么事?西州那里真有些人对高峻不利,总是背后使坏,还把脏水泼到了你女儿的身上。父亲你一定在朝堂上多助我兄弟一力,不要让奸人得逞!”
高履行说道,“只是那封信并无具名,看起来是西州内部的知情之人。他诬告高峻与颉利部互相勾结,侵夺大唐的马匹,此外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事情,比如信中说高峻利用职权,让自己的妻子摆脱了牧子的身份,比如还说道……”他看了郭待封一眼没有说下去。
高峻接道,“还说道我与西州郭都督的二儿媳眉来眼去,关系扯也扯不清。”
高履行正在踌躇该不该把这句话当了郭待封的面讲出来,不想高峻倒先说在了前面,当下就点了点头。
高峻怒道,“我在西州大刀阔斧地做事,不知触犯了哪个孙子,就这样来抵毁我,不过也好,我此来已经将这事与郭二哥讲过,不然我大姐倒要背着这黑锅过日子了!”
郭待封到此时才完全清楚,也顾不得羞愧,开口道,“岳父,我上次回西州,是别驾王达对我说过此事,我……我还差一点着了他的道儿。”
高畅说,“你不是已经着了人家的道儿了么?”郭待封脸红不语。
高峻也回想起什么说,“我此次来,在半路上就见到两个人,是替王达送信到长安的,而收信人就是王前明,估计信的内容定是大伯你说的这些了,看我回去不刀劈了他!”
高履行闻听,沉吟了片刻,“好在你已经知道背后使坏的人是谁,这就好办了,凡事不能鲁莽。方才所说的那些都是小事,连皇帝陛下听了都不以为然。不过,此信中说了一件天大的大事涉及到你,却是我和你爷爷都不能干涉得了的!而且皇帝陛下又为此派出了特使,想来已经起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