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莺说,“我把褚遂良送的珊瑚珠扔还给他们了。”
高峻有些心疼这串珠子,但师妹这样有骨气的举动还是要支持,“扔给他吧,从此我们泾渭分明也好。”
樊莺说,“皇帝听说了高府这件事,气得吐血,我随长孙大人去温泉宫看望皇帝时,把黄莲珠送给皇帝了。”
高峻像让人揪了心,埋怨道,“你呀你,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那是值多少钱的东西,几乎可保我们一家无病无灾、平平安安了!我一听说,都要气得吐血了,看你拿什么来治我。”
樊莺道,“师兄,你要有危险,我要黄莲珠干什么呢!”
她看到师兄极为心疼的样子,才说,“不过皇帝说,只要他病好了,便将黄莲珠还给我们,而且还保我们一家人完整的出京。”
高峻道,“就、就这点承诺?他可真大方!”
又翻着眼皮子说道,“他既敢打这个保票,我还有什么不敢折腾的?”
樊莺问,“怎么折腾法?”
监房里也无外人,只有他们两个,高峻便把身份风波出现后,所有涉关人的心态及可能的行动给师妹一一道来。
眼下心里最美、但也最不踏实的人是英国公李士勣。
这件事出现后,停职的停职、罢职的罢职,只有李士勣升了官。
但李士勣的好处得自于阴谋,永宁坊一天不彻底倒下,将来尚书令还在他顶头上,他岂能安心?
因而,李士勣会在这段时间里拼命挖永宁坊的短处,不遗余力地将事闹大,让永宁坊不得翻身。
而他能够施力的人便是高审行。
最失落、也是最不甘心的是高审行。
高审行这个人志大才疏,视功名如性命,如今把老底都祭出去了,反而鸿胪卿的职位没保住,还被皇帝一撸到底,兴禄坊上上下下没人给好脸色,他最失落。
而且他只是大白着口地讲出来、鹞国公不是他儿子就成了?
高峻说,高审行面临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他得举出证据来支持自己的话,不然便是藐视朝堂。
他若说以前的证据,为什么事情拖到此时才提出来?隐瞒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在欺君?
他若说近期的证据,反正高某是没地方给他找去,他与李士勣在一起的证据,我这里倒有一份。
这样一来就连李士勣也要防着高审行了。
高峻笑着对樊莺说,“你此时再看看,李士勣既要利用高审行,又要防着高审行,他累不累?如果高某再给他添点乱,不信他不忙中出错。”
在这件事件中,最蠢蠢欲动、要伺机而行的是褚遂良。
高峻说,师妹你要是不去找他,我还一直认为他是站在永宁坊这边的,这下子可是什么都看清了。
褚遂良以往装得多好啊,莺侄女长、莺侄女短,黔州抗旱他远在杭州都拉钱过去,但永宁坊才一摊上事,莺侄女就成了樊夫人了。
高峻说,此人眼里可没有朋友,只有他自己的好处,赵国公如果没有那个地位,你以为褚遂良会事事看赵国公的脸色?
因而,在这件事件当中,真正要有所图谋的恰是褚遂良。
他眼下已经是中书令、是挂名的宰相了,但不会知足,焉知他没有瞧着尚书令的职位流口水?
要达到这一点,那么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他要谋算的对手了。
此人置身于鹞国公身份迷局的事外,哪一方也牵扯不上他,他若行事起来才无所顾及!
只不过这个人可比高审行把握多了,想让他冲出来,必须让他看到光亮才行。
樊莺黯然道,“你这么一说,仿佛我们一处有利也没有了,我心乱了,而你都让人关到了牢里,居然还这么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