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连心之痛(3)
可惜我的知音者,在那遥远的家乡,我若能变成一只鸿鹄,飞回你的身旁,一同与你同唱,该是多么美好的梦想……
可惜只是梦想……
歌声凄凄,琵琶幽咽,深知曲律的军须靡,心里已经完全震撼住,为什么每次她都会带给自己不同的感受,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她内心的愁苦?
为什么她所想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他听得出来,她在思念那个男人,她想要和他双宿双飞!
琴声已经近于哀绝,已极难维系,细君习惯性的用右手去打弦,碰到琴弦的时候,手突然疼痛起来,琴音断了,她轻皱了下眉,抬头正对上军须靡的眼眸,那冰寒的目光刺得她心一颤,轻轻的站起来,向大禄和翁归靡微微示意了一下道:“让相王和将军见笑了。”
此时,翁归靡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王嫂弹得实在高妙!如果手伤痊愈,一定还要再来拜听!”
军须靡冷冷的瞥向翁归靡:“翁归靡,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说完,径直走到细君面前,一把抓过她的手,吓得细君倒退了一步,碰到长凳,差点跌倒,这更激起了他的不悦,当他把细君的手拉过来,赫然发现右手上的一片红肿,手指微微蜷曲着,仿佛都在诉说着她的疼痛。
他要做什么?细君不敢抬头,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要怎样的羞辱自己?不料,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松开她的手,抛下一句:“下次养好了再弹,别这么扫兴!”
细君愣愣的看着他,颓然的坐下,看着他回到主座,搂着银戈,望着大禄和翁归靡道:“匈奴使昨天已至,叔父可知?”
大禄半弯了弯腰道:“略有耳闻。”
军须靡冷哼一声道:“很好,这次匈奴军臣单于派出二万骑兵,意在与我乌孙联合,一齐发兵,攻辽西、下渔阳,约定月末发兵,二位可有意见?”
大禄捻捻自己的胡须,未知可否,翁归靡一甩酒杯:“王兄,此事恐有不妥,如今两方皆有和亲之约,师出无名啊!”
细君的心陡然悬起,她没有听错,军须靡要和匈奴合并,齐攻大汉,而且匈奴已派出精锐之兵,如果再加上乌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想也未想,细君突然从席位上起来,走至中庭,翻身跪倒:“王,大汉与乌孙两国刚刚交好,往来和睦,如何突然受他人唆使,妄生争端?况且两国合兵,定生嫌隙,将来若有纷争,恐怕与匈奴国关系也受影响,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一将功成万骨枯,请王不要轻动干戈!”
未等军须靡答话,银戈不满的站起身来,指着堂下的细君冷声道:“刘细君,你说的什么老子曰,孙子曰,我也听不懂,但是我匈奴与乌孙本是同风同俗,世代交好,此次发兵王已同意,你以为凭你个人之力,就能阻挡如此大事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细君慢慢站起身来,神色淡然的看着银戈,声音柔和但不卑不亢:“银戈夫人,行军必有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无论什么人,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动辄处于生死之间,我作为大汉公主的,当然要顾惜大汉子民的声明,银戈公主如此好战,难道不念及匈奴子民的生命安危吗?”
银戈愣了一下,立马厉声答道:“那不过是你们汉人为自己的胆怯懦弱找的借口,我们马背上生长的民族,从来都刚硬如铁,不像你们软弱如草,随风就倒!”
细君淡淡一笑:“天下莫柔弱于水,以刀砍斧削却不能损之分毫。弱之胜强,柔之胜刚,正如坚硬的木已被折断,柔弱的嫩草而百踏而顽强,公主,我们民情民风虽有不同,但子民的生命却同样只有一次,难道您还要坚持让三国的人民陷入生死困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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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坚持出兵(1)
银戈涨红了脸,看着军须靡丝毫没有发话的意思,她狠跺了一下脚:“刘细君,陷入死地的只能是你们汉人,只要我们骑兵一道,你们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若不是你们心虚胆怯,怎么会派你来和亲?”
细君的心一痛,她的脸色有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但是迎着大禄、翁归靡的目光,她还是淡然的说:“当年老乌孙王以五百西极马为聘,两国才约为婚姻。正如邻里相交,亲而爱之,今日才有细君立于此庭。只是不知公主和亲的缘由,恐怕也和我一样吧?”
银戈再想出口反驳,却发现找不到理由,她一向骄纵惯了,原本也不喜读书,更何况匈奴本没有文字,窘及的她看向军须靡:“王,昨晚你都同意发兵了……”
军须靡轻扯了一下她的袖角,把她搂在怀里,亲昵的说:“当然,本王说的话,什么时候收回过?”
细君的心里一寒,昨晚?昨晚他从自己的帐子中摔帘出去,原来去了银戈那里!是的,她不该有任何的心情起伏,因为一个王,宠爱不同的夫人,那天经地义的不是吗?自己的父王不是有更多的妾室吗?相比较起来,他少得多,不是吗?
翁归靡站起身来:“王兄,右夫人所言有理,匈奴与大汉相斗已久,积怨颇深,我们乌孙地处偏远,何必去趟这一处浑水?更何况,右夫人到了乌孙之后,内帏交口称赞,并无偏差,如果贸然发兵,夫人何言以对大汉?”
这些话正好说到细君的心窝处,她不禁感激的看向翁归靡,这个年轻的男人,显然身上有着不同于军须靡的气质,更加温和明朗。就在转瞬之间,她突然撞到军须靡如同野豹一般冰冷的眼神,如刀子在她身上割来割去。
半晌他冷冷的说:“翁归靡,难道连你也忘了阳孙吗?”
翁归靡听闻此话,脸色突然一变,不再言语,颓然坐下。而细君则满头雾水,阳孙是谁?为什么会让他们两人如此变色?满座无声,只有她尴尬的站在中庭,半晌才听到主座上低沉一句:“既然叔父、王弟均无异议,三日后,发兵两万,与匈奴军臣单于合并一处!你二人下去调兵,具体事宜稍后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