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被那一声“云海清”弄得脸色微白,她要和他划清界限了!她那时才三岁,怎么可能记得,她曾经怎样信赖的叫他海清哥哥!
“长夫,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海清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光芒,手中掏出了那枚真正的吊坠,递到长夫面前:“长夫,这是你丢的,我再给你戴上好吗?”
长夫嘲谑的看了看那个吊坠,摇了摇头:“我喜欢父亲给我的。别人的我都不想要。”
说完,用力去推海清的胸膛,海清想要将她搂住,却发现她额头的细密汗珠,还有微微作痛的表情,立刻明白自己可能弄疼了她,只好放手,长夫匆匆的朝楼上去了。
海清站在廊下,落寞的望着长夫的背影,而身后是跟出来的翰达和霍峻等人,各自都皱紧了眉头。
他不能看着她落泪!海清抬脚准备追上去,翰达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不许再伤害她!离她远点!”
海清转过头,看着翰达,沉声道:“前十年谢谢你对她的照顾,此后,她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翰达愕然的看着海清,他愣了一下,未等开口,就听身后的霍峻道:“海清,记得刚刚我说过的,不要像你们的上一代一样,在伤害之后,才知道后悔,有时,后悔也无益了。”霍峻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似乎勾起了他自身的隐痛。
海清重重的点点头,甩开翰达的手,随着长夫追上楼去。
霍峻放下琵琶,站起身来,今夜并无月色,凉风无限,不知那个人,过的如何?
恩怨,他早该放下了是吗?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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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夫跑上楼去,碧珠迎了过来,心疼的看着她守了一天憔悴的脸,拿手帕想要擦干她的脸,却看到她胸前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色,吓得面容失色:“你受伤了?”
“我来处理。”海清站在楼口,走上前来。
碧珠知道他既然是云大夫之子,定然医术高超,只得点了点头,悄然退下了。
海清关上房门,看着转过身来的长夫,她的胸前微微淋湿,鲜血已经开始晕染开,却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上药的意思。
“你,出去。”长夫轻颤着,指着门。
海清扫了她一眼,道:“把衣服换下来,到床上去。”
“你——你要做什么?”长夫又怒又羞,捂着自己的胸口,冷声道。
“长夫,你非要这样对我吗?”海清已经开始在药箱中找好了药,慢慢向长夫靠去。
他的气息带着致命的药草味,已没有了之前的冰寒,反而让她想到了送药给她的那个夜晚。不!不能去想!长夫脸色一白,冲口而出:“你要我怎样对你?如果不是你送来琵琶,我父亲怎么会突然发病?如果不是你要办什么重要的事,延误了时间,他现在或许早已没事了。你根本就是存心的。”
海清又上前一步,伸手去剥她的衣服,当然遭到了反抗,只是胸前的血颜色更浓了。
海清眉间戾气顿起,他冷声道:“你非要躲我吗?”
长夫冷冷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只是想为你疗伤,如果你想让我做的更过分,就尽管激怒我!”
长夫气得一甩手,一个巴掌落在海清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海清眼里的风暴更浓,他压抑住一切怒火,沉沉的说:“你是唯一一个打我的女人,但是我给你这个特例。不过,你别忘了我的话,你的命已经属于我,倘若它有一点意外,我就兑现我的承诺。不但让他们死不安宁,还要让所有你关心的人都死于非命。”
长夫颤抖的看着海清:“你——你不能。”
海清阴恻道:“怎么不能?我有的是毒药,你要不要让你的翰达试试看?”
“不!你——”长夫的手再次抬起,却无力的放下,泪水再次滑落,看的海清心头一痛,压下声调道:“相同的话,以后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把湿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长夫扭过脸去,屈辱的解开外袍,安安静静的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澈的泪。
海清拿着药瓶,走到床边,坐下后,小心的解开她的上衣,露出银色锦缎肚兜,害怕她着凉,被子一直帮她拉到胸口以下。
长夫的眼泪簌簌流下,她闭上眼睛,感觉到海清的手指轻轻的替她擦去了泪,心中的委屈更盛。
“我自己能上药。”长夫哽咽道。
海清的手指一顿,小心的替她擦过伤口,将药粉敷上,冷声道:“以后我会亲力亲为,早点睡吧,我去守灵。”
听到门关阖的声音,长夫的心坠入深渊,门外的海清也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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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韩家药铺门外,卫青带着二百将士亲自前来送行,霍峻、呼莫、霍明、翰达抬起棺椁放在马车上,覆盖着白色的绸布,一身素白的长夫默默的跟在其后,海清也穿着玄色衣衫,神情冷寂。青城带着质子府数十侍从尾随其后。
天阴沉沉的,有说不出来的压抑。车轮滚滚,几十米长的队伍,径直朝长安城外而去。
路人纷纷侧目,让开一条大路,城门打开,吊桥放下,远远的又走了一二十里路。长安城外,芳草萋萋,一望无垠,水雾尚未散去,凉意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