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嬷嬷一脸无奈的把簪子收进袖袋。“阿弥陀佛,格格就别折奴婢的寿了,奴婢替您收着就是。”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任由她接过琴儿递过来的披风替我系好,因为阴历十月的北京清晨还是很冷的。
我被乌嬷嬷直接带去太后房里,老太太正在梳头,眼睛迷迷糊糊的,我制止了要通报的张总管,悄悄的走到太后身后,向梳头的嬷嬷要了梳子给太后梳头。“对,就是那儿,多挠两下。翠屏啊,你这手艺可精进了不少。”
一旁的张总管笑出声来,太后睁了眼睛,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哀家还在纳闷儿呢,说着梳头的手艺怎么说变就变了,再不成想是你这丫头在捣鬼。”
我一边给老太太梳头,一边笑看着镜中的她。“奴婢的娘没得早,自小是舅妈把奴婢带大的。奴婢在王府时,最爱给她梳头,不过学艺不精,只会梳不会盘。”说着把梳子还给梳头的嬷嬷,让她继续她的工作。
太后一挑眉。“你喜欢给你舅妈梳头?为什么?”
我笑着把玩自己的辫子。“舅妈的头发可以让奴婢想像额娘的样子。”
太后上好旗头后,拉了我揽进怀里。“好孩子,怪可怜见儿的。”
我笑着摇摇头。“奴婢不可怜,阿玛和额娘一直都在奴婢心里,他们一直都在保佑奴婢,所以奴婢才有这么多人疼。”
太后欣慰的笑了。“往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你小名儿叫什么?拿名字称呼你自己吧。”
我摇了摇头。“奴婢没有小名儿,比奴婢辈儿长的都唤奴婢一声‘丫头’,跟奴婢平辈儿的都叫‘表妹、堂妹’什么的,从没用过小名儿。”
太后笑着摸摸我的脸。“你叫云珏对不对?小名儿就叫云儿吧。”
我笑着一福身。“云儿谢太后赐名。”
我在宫中的际遇一如我所料想,慈宁宫的奴才全被我用钱笼络了,上至张总管和太后的陪嫁嬷嬷,下至一般的太监宫女,只要在我面前出现过的都或多或少的拿了我一点儿“茶水钱”。有了他们替我在太后面前说好话,我的日子过的更加舒坦了,连几个妃子公主都要忌我三分,因为没有人敢得罪一个整日笑脸,既得宠又爱赏钱的格格。琴儿第一次如此深切的体会到银子的魅力,也第一次领教我笼络人心的本事。
太后让我拿小名儿做称呼,这是极高的礼遇,因为在宫里,除了皇后,所有的嫔妃见了太后都得自称奴婢,就算是胤禛的养母佟贵妃也不例外。所以这一称呼表示我在太后面前比宫妃有脸,巴结我的人也随之而来,防我的人也多起来,尤其是那个几个年轻的妃子,生怕我日后长大会抢了她们的饭碗,几个得宠的公主也都等着揪我的错。
我对这种情况采取了闭门造车的政策,除非太后要去御花园什么的,否则我根本就不出慈宁宫大门半步。太后让我和在慈宁宫的五阿哥胤祺一起学习蒙文,我学的差不多能读就停了下来,因为太后在宫里是说满文的,表示对满人的尊重,我又不和蕃蒙古,没有必要学的那么精。五阿哥是宫中的特例,他是唯一一个不学汉学的皇子,因为康熙为了笼络太后,把他送给太后教养。太后明里说满汉一家,其实私底下死守满汉大防,所以胤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汉学,仅止于会写会说而已,宫中汉女地位低也是康熙默许的,因为他不能得罪蒙古这座活的长城。
胤祺是个比较好相处的,没什么皇子的臭架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的野心,我不知该说是太后略显原始的教育方式让他淳朴,还是该说他属于闷骚型的。他对我可以跟康熙借汉学杂书来看很是羡慕,我便瞒着太后偷偷地把我手上的书拿最小的蝇头小楷抄了给他,太后有点儿花眼,又不喜欢汉学,只当我在练字,还说我干嘛练这么费眼的玩意儿,让我和胤祺好一阵偷笑。
白开水般平淡的生活让我很不耐烦,熙琛回来也近两个月了,我便跟太后要了出宫的腰牌,说是想不时的回王府去与舅舅他们聚聚,太后见我在宫里挺想家,就给了我腰牌。熙琛给我看了江南那家绸布庄的账本和房契什么的,我又拨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在贡院那边开家大酒楼,交代他不要忘拜了哪家码头,免得日后生意不好做,并给了他一个完整的酒店经营规划,他只要照办就好了,因为熙琛这是跨行,需要学习。
折翼(下)
太后虽说给了腰牌,但我也不能出宫太勤了,只一个月两次出去放放风,给熙琛一些政策上的指点而已。可人犯背和凉水都塞牙,我才吩咐熙琛处理“帮派砸店”事件,一回宫就遇见那个倒霉催的四阿哥胤禛,而且还是在暗处。我进宫这些天对他是能躲就躲,一听慈宁宫大门的小太监说他来请安,我立马窝回房里装我的病猫,虽然我本来就是只病猫,如今在这儿遇见,想是他摸到我出宫的规律,在这儿守株待兔来着。
“云儿给四阿哥请安,爷吉祥。”我知道这回躲不过去,只好按礼数一福身。
“你在躲我。”他没叫起,只丢出这么一句来。
我笑着起了身,因为他还不够格让我冲他行大礼。“爷说笑了,云儿好好的躲您做什么?”
他冷哼一声。“我一上慈宁宫你就犯病,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我笑着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没办法,云儿‘心’不舒服,只好回房躺着了。”
他一见我的笑容便眯起了眼,眸子里尽是威胁。“‘心’不舒服?以后也这么巧?”
我却不理他的威胁,笑得一脸挑衅。“对,就是这么巧,以后会更巧。心‘不好使’就不该瞎溜达,免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会子云儿的心‘又’不舒服了,您要是没什么事,云儿就先告退了。”说着便要绕过他。
胤禛好歹是个皇子,哪有人敢这么跟他对着干,立马大动肝火,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臂。“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我只挑了挑眉毛,虽然他抓的我很疼,疼到我想狠狠的扇他。“云儿没什么不满的,这皇宫比王府好多了,不是吗?”
他一听就笑了。“你就那么恋家么?身为八旗中的贵族少女,你早晚还不是要进宫?”
看来胤禛显然不明白他的问题出在哪,或者该说他知道,但根本没有一丝愧疚,哪怕他拆散了别人的家庭,我皱起了眉头。“您能放开云儿,好好说话吗?您掐疼云儿了。”他一听连忙撒了手,我撸起他刚才抓的那只手臂的袖子,一片青紫立马显现出来,他倒抽一口凉气,似乎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
我轻抚着那片淤痕,笑得十分温柔,柔到我的声音能掐出水来。“这就是您能给云儿的,抓的越紧,伤的越重,您可以抓几只家雀儿来养养看,它们什么下场,云儿就什么下场。太后那边还等着云儿回去进膳呢,云儿就先少陪了。”说完便越过他向慈宁宫方向走去。
自那之后,胤禛有好几日不曾来慈宁宫请安,太后向三阿哥胤祉问起他,胤祉扫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