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体能训练都从六点半开始,最後以五哩的跑步作结,算算时间刚好是四十分钟,但这天早上的体能训练却只花了三十八分钟;查维斯有点纳闷,难道在那次任务成功之後,他和弟兄们的脚上就多了副弹簧不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到底是好还是坏?杀人不应该让人感觉很爽的,不是吗?在雾蒙蒙的英国清晨里,查维斯对这件事作了一些反省。
到跑步结束时,每个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还好冲个热水澡就可以搞定了。不过,弟兄们的卫生问题比起一般军人都要来得复杂;差不多每个人的头发都比陆军规定的要长,所以看起来也比较像个大人,因此即使这些人不大上得了台面,但当他们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坐在飞机头等舱时,看上去也俨然是个商人模样。丁的头发在他们里面算是最短的;从在中情局开始,丁就尽量让自己不要跟在「忍者」当上士时相差太多。目前他的头发至少还要一个月才会长到蓬乱的程度;想到这里,查维斯不禁嘀咕了几句,然後步出淋浴间。查维斯花了几分钟赞赏地打量自己的身材;身为第二小队的队长,他的体格的确是值得骄傲的。第一个星期的艰苦训练总算有点代价,现在的他比起当年在本宁堡突击兵学校时还要强壮。而且当时他才几岁?才二十一岁,不但只是个中士,而且还是班上个子最小的。不过,一直令查维斯有点困扰的就是,佩琪比查维斯还要高出半寸;她就像她妈妈一样,不仅高,而且手脚又长。还好佩琪大多只穿平底鞋,这让他保留了点尊严,而且也没有人敢开查维斯的玩笑,因为查维斯就像克拉克一样,长著一副没有人敢随便戏弄的外表。特别是这一天早晨,查维斯边擦身子边想著,昨晚他才轻易撂倒了一个家伙,而且对方也是个狠角色呢!
当查维斯回到家时,佩琪已经穿上了她的绿色制服;她最近在附近医院的妇产科实习,即将完成相当於在美国的一年实习医生训练。这天早上佩琪被排到去进行━━嗯,该说是协助一次剖腹生产。下一次她将轮到去小儿科实习,这对现在的他们俩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已经摆了一盘培根和荷包蛋━━英国蛋的蛋黄看起来就是比较黄。查维斯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这些英国人喂给鸡吃的东西不一样?
佩琪看著查维斯,若有所思地说:「我希望你能吃得健康一点。」
查维斯大笑,一边伸手拿他的《每日电讯报》,一边说:「亲爱的,我的胆固醇只有一三0,每分钟心跳五十六下。我是个既瘦又凶狠的战斗机器,查维斯医生!」
佩琪.查维斯医生马上问道:「那十年以後呢?」
多明戈.查维斯一边在面包上涂奶油,一边答道:「我会随著年龄调整我的生活方式。
」在过去的六个星期里,查维斯发现这个国家的面包简直是棒透了,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英国食物嫌东嫌西的。「佩琪,看看你爸,那个老家伙到现在身材都还相当不错呢。」虽然查维斯的岳父这天早上没有跑步,而且也只能勉强跟上第二小队的步伐跑完五哩;不过,算算他也已经五十好几了,枪法却几乎没有退步━━他在这方面的努力不懈足以作为行动小队的表率。约翰是少见的手枪高手,用起狙击步枪更是厉害;在四百公尺的距离下,不论是使用韦伯或强士敦步枪,约翰都是百发百中;只要他一上阵,保证没人敢惹他。
头版上面有条新闻是有关前一天发生在伯恩的事件。丁很快地浏览过去,发现其中的细节大致无误。厉害,看来《电讯报》的当地记者跟警方的关系相当好;此外,记者也把这次的人质救援任务归功於警察。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虹彩部队本来就该隐身於幕後。
常被问及SAS有没有为瑞士警方提供协助时,国防部表示不予置评。这听起来有点牵强,不如直截了当地说个「没有」还好一点。不过如果国防部这一次说没有,下一次又说不予置评,就会被当作是承认了。所以啊,没错,他们这么说是有点道理。查维斯到现在还不太懂政治,要他面对媒体比要他面对一把上了膛的枪还可怕,至少他受过面对枪械的训练。当查维斯想到中情局还有个公关室,而虹彩部队是死也不可能有这个编制时,不禁扮了个鬼脸。反正啊,干这行是不可能去付钱打广告的。就在这时,佩琪穿上了外套朝门外走去;丁连忙冲过去跟她吻别,并看著她走向车子,心中同时想著:希望她靠左边开车比他开得好。查维斯几乎要被开车靠左这件事弄疯了,每次他都待全神贯注才行;但真正让人受不了的是,这里车子的排档杆是在车子的中央,即驾驶的左手边,而离合器却跟美国车一样,要用左脚踩。
换句话说,查维斯得用跟在美国相反的方式换档,但却得同样用左脚踩离合器;这种开车方式几乎把他弄得快要精神分裂。而且更糟的是,这些英国佬又特别喜欢在交叉路口摆个圆环,而不是直截了当地用个十字路口就好;结果每当丁开车经过这些圆环时,总会直觉地想右转进入圆环而不是跟著车流左转━━如果丁真的右转,那还真是个有够笨的自杀方法。十分钟後,查维斯已经穿上了制服,朝著第二小队所在的建筑物走去,准备开始第二次任务後归询。
波卜夫把他的存摺塞进外套口袋。刚才那个瑞士银行行员看到整个手提箱的现款时,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他用一部功能强大的机器来点数那些钞票,就像用机械指头洗一叠扑克牌一样;当钞票点完时,每张的面额也都同时检查过了。不过即使如此,仍然花了波卜夫四十五分钟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他用的帐号是当年他在国安局工作时用的老帐号,此外在存摺里还有一张那位行员的名片,上面写著他的网址以供他电汇转帐用。不过,要动这笔钱还得要有一组波卜夫和行员两人讲好的密码才行━━这密码已记载在他的银行档案中。摩戴尔前一天的失败任务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波卜夫还是决定到机场买份《国际前锋论坛报》,看看上面的报导。
波卜夫用的是美国护照,公司已经帮他弄到美国居留权,再过几年他就可以成为美国公民了。这点让他觉得相当可笑,因为他不但持有俄国护照,还有另外两本以前工作时弄到的护照━━上面都是他的照片,但名字却不一样。如果有需要的话,波卜夫仍然可以使用这些护照。这些证件都藏在他手提箱的一个小夹层里,除非碰上一位非常细心的海关,而且有人事先告密说他不太对劲,否则是不会有机会发现这些东西的。
波卜夫在起飞前两个小时把租来的车子给还了,然後搭乘巴士到国际航班的航站大厦。
他跟往常一样在完成杂乱繁复的登机手续之後,朝著头等舱的贵宾候机室走去,准备弄杯咖啡、吃个牛角面包来打发等待的时间。
比尔.亨利克森是个超级新闻狂。每天一大早睁开眼睛,他便会马上把电视转到有线电视新闻网;当他开始每天早上例行的室内脚踏车运动时,就会用遥控器把电视转到福斯新闻,同时还会敬一份报纸在踏车的阅读板上面。这天的《纽约时报》头版和福斯新闻都报导了在伯恩发生的事件。然而奇怪的是,有线电视新闻网虽然有提到这则新闻,但却著墨不多,反倒是福斯新闻大量引用了瑞士电视台的报导,让亨利克森得以一窥援救事件的现场情况。
亨利克森心想: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从前门爆出的闪光与爆炸让摄影记者吓了一跳,使镜头歪了一下,有点没对到目标;他们通常都靠得很近,连警方的射手都在他们後面。电视上听不到枪声也看不到枪口的火光,看来他们的枪枝都装了消音器。整个事件在五秒钟之内落幕。瑞士的特警小组训练得还不错;虽然他还不了解真正的状况,不过现场看来似乎一切都在控制中,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几分钟後,有个家伙走了出来,然後点燃烟斗。管他是谁,可能是小组指挥官吧?还蛮有格调的嘛!亨利克森边想边看了一下脚踏车上的里程表。特警小组穿得就像这些人常见的穿著,炭灰色的连身野战服外单著克夫勒防弹衣。过了一会儿,制服警察才进入现场把人质带出来。没错,这是一次相当流畅完美的行动━━另一种向恐怖份子和罪犯示威的方式。新闻没提到这次事件到底是抢劫或是有政治目的;但是不论目的为何,他们都彻底失败了。天晓得,不管这些人是谁,下一次如果他们还想这么干,而且想成功的话,最好选一个好一点的目标。亨利克森心想,再过几分钟,电话大概就会响起,找他去作个简短的电视评论。蛮无聊的,但对电视台来说,又不得不做。
当亨利克森在淋浴时,电话响了,还好他早就在浴室门外装了一个分机。
「喂。」
「亨利克森先生吗?」
「是,你哪位?」电话里的声音有点陌生。
「纽约福斯电视公司新闻部的鲍勃.史密斯。请问您有看到瑞士那件事的相关报导吗?」
「嗯,事实上我刚刚才看了你们公司的报导。」
「您能不能过来一趟,为我们作个评论?」
「什么时候?」亨利克森说道,他可以预料到对方会怎么回答。
「如果可能的话,八点左右。」
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亨利克森还是本能地看了看表,「好,可以。这次大概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