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倒是觉得这是培养纪律性和基本战斗力的手段。”看了一眼满脸差异的叶扶苏,张晨红着脸小声解释到:“我这是瞎琢磨的。”叶扶苏点了点头,对着张晨做了个了解的表情。
说实话,越是和张晨接触的久了,越是觉得张晨有着一种常人没有的思维方式和理解能力。或者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智若愚吧。
安康是在大年初三一早被副政委领回的独立团。哭的两个眼睛肿桃似的,回到团里就被送到了团部一间单独的房子里。正在训练的兵们很多都看到了他,各种议论一直没有停止。警通连连长和安康的班长也被叫到了团部。这几天,最倒霉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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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除夕风波(4)
吃过晚饭,所有的新兵和他们的正副连长、指导员都被叫到了团部大会议室。刚刚坐定,就看到刘爱国、张建军带着各营的营长、教导员阴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近来,后面跟着的是两个眼睛直愣愣的安康。
看到安康,新兵们都明白过来了,批斗会,毫无疑问这是批斗会!这次安康死定了。不过活该,谁让你当逃兵的呢。绝大部分的新兵都这样想,相互间小声地交头接耳交换着自己的看法。
叶扶苏没有参与其中。他现在对副连长王其文发生了兴趣。根据叶扶苏的观察,王其文从进来后就表现的特别兴奋。坐在那里不停地东瞧西看,屁股扭来扭去,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对于王其文,叶扶苏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给人的感觉王其文对连里的工作并不是很上心,很多应该副连长来干的工作都是杜为国在干。一连指导员去军区干训班学习去了,至少还有三个月才能回来,连里的工作也就都落在了杜为国一个人的肩上。
听刚刚混熟的连部文书说,王其文当副连长都已经快4年了。原本今年有希望提起来当连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团里下来的命令直接任命刚从军校毕业不到两年的一排长杜为国接任了连长。王其文的岳父是军区政治部门的一个什么副主任,所以王其文有事没事总是往军区跑,平时私下里不时地发泄一下不满,后悔当初听了老丈人的指点,到这个独立团来镀金。对于这号人,叶扶苏一向是嗤之以鼻的。靠着“嫁”了好老婆,什么玩意呀。所以平常叶扶苏对这个副连长一直敬鬼神而远之。
“同志们,今天叫大家来开这个会,我想下面的同志可能有不少的猜测。”张建军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前几天发生了新兵逃跑事件。这件事的性质和团里对此的态度我想大家都听过,在这里我就不重复了。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尤其是新兵同志的看法。大家有什么说什么,说对了,对安康同志是个帮助;说的不完善,自己也正好可以通过这个事情加强自己的认识。我先代表团领导表个态,第一是不会因为大家说的看法找你们的麻烦;第二安康还是我们的同志,希望大家是在帮助同志的立场上谈自己的看法。下面看看谁来发言?”
沉默了好一会,安康的班长才开始了第一个发言。有人带头,接下来就好办了。说了足足一个小时,虽说没有什么谩骂和侮辱,但是发言中的讥讽与不屑任谁听了都够喝一壶的。不过,也有一些新兵发言时提出了是否安康受到老兵刁难的问题。叶扶苏一直没有发言,他总是想听听安康自己怎么说。
偷眼观看,安康低着头牙关紧咬,眼睛死死地盯住地面,指关节因为双拳过分用力攥紧而显得有些发白。随着众人的发言,安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浓重。
“我看让安康同志自己说说他是为什么不辞而别的吧。”刘爱国皱着眉头插了一句,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康的身上。
“我没什么说的,我就是个逃兵!”安康的声音嘶哑的像是一个被摔裂开的低音喇叭:“我知道大家都怎么想,大家也别不好意思说。我是个逃兵,这跟班长和连长没有什么关系。这一段时间他们对我非常的关心和爱护。逃跑的事情跟他们没有一丁点关系。”
“跟大家说说你为什么要走。”张建军说着递过来一杯水。
“我,我……呜……”安康捧着水杯猛然间放声大哭起来。所有的新兵和不知情的干部们,听着这撕心裂腹的哭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要逃走,我的奶奶病了,快不成了。”安康哽咽着:“我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不管我了,是奶奶把我拉扯大的。家里就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小的时候家里就穷,好歹还有个救济。等我上了初中,救济也没了,奶奶就捡破烂供我上学。我不争气,没考上大学,家里又没有关系,哪去找工作呀。我来当兵就是为了能回去找个好工作,将来好孝顺奶奶。可是前几天邻居来信说,我奶奶住院了,是肠癌。我怕见不到奶奶了,我问了班长,新兵没有探亲假……呜……”安康说完彻底的放开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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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除夕风波(5)
听着安康的哭诉,叶扶苏心里觉得紧绷绷的。本来么,那个年代又不像现在网络这样发达,大家哪来知道这样的社会阴暗面。一个19岁的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个。不仅仅是叶扶苏,几乎所有城里来的新兵们都被安康的哭诉搞的心里紧绷绷的。这是在我们这个城市发生过的事情么?这是我们同龄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么?新兵们,不应该说是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们有些不知所措的相互张望着。包括马野在内,几个刚才“积极”挖苦安康新兵心里有些暗暗的后悔。
看到有些冷场,张建军的眼神转向了叶扶苏所坐的地方。叶扶苏周围,包括马野在内的几个刚才“积极”挖苦安康新兵,现在心里有些暗暗的后悔。马野小声的在叶扶苏身边说道:“其实也挺可怜的哈。”
叶扶苏用鼻子嗯了一声,抬头正好看到张建军询问的目光。
“你来说说?”张建军用目光向叶扶苏示意到。
“报告,叶扶苏请求发言。”叶扶苏举起了右手。得到批准后,叶扶苏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略一思考开口说道:“我跟安康是一个新兵班受训的新兵。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他的情况。只是觉得他平时有些内向。要是早点知道他的情况也许会帮他想想办法。对于他这次私自跑回家,我的看法是能理解,不认同,不支持。不认同是说不认同他的这种思想。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个人再大的问题都要服从部队的命令。既然你说军人,就应该明白这一点。他的情况是比较特殊,但是要是每个人都强调一遍自己的特殊情况,那部队不乱了套了。逃跑的行为是恶劣的,但是更应该纠正的是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思想。不支持是说的不支持他的做法。私自离队,就是逃兵。你有困难,可以跟部队首长和你们班长反映。可以通过部队解决。我想领导会帮助你解决的。在座的都是你的战友,遇到困难也会帮助你的嘛。大家凑点钱,或者通过人武部门(各地人民武装部)帮你想想办法,也不是不可以的。要是你逃跑的那天是我执勤被我碰上,我就是知道情况,也会把你扣住的。能理解是说的我个人能理解他的心情。孝道是中国人心里根深蒂固的一种品质。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方寸大乱,更何况是刚到部队没几天的咱们这样的新兵。我希望安康能够通过这件事情吸取教训,明白军人的纪律和应有的行为……”
“你这是胡说八道,避重就轻,这是包庇!”一直没有出声的王其文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叶扶苏的发言。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按理说叶扶苏的发言是团首长同意的,王其文的做法多少有些突兀。
“你这是转移主要矛盾,是在为他开脱。他的问题是根本没有建立一个革命军人应有的思想品质。是蓄意破坏部队的纪律。真不知道它在新兵时期是怎么通过的训练。看到你的表现我到是真的有些明白了,你们一起受训,看来这样的思想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是新兵训练时期的疏忽和放纵额结果。什么叫大家凑点钱?这是什么,搞小团体?生活上有困难的不止他一个嘛。平时在连队你们几个就自由散漫,江湖义气思想严重。我们有些干部的工作方法更是纵容了你们的歪风邪气!应该好好的挖挖你们这个思想根源从何而来!暴露一下这些丑恶的灵魂。”不知怎么,王其文越说越是兴奋,声音也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