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月服侍芮希几年了,从没犯过什么错,芮希也从来没有把迎月赶回家过,可是你一来,迎月就被赶了,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从中挑拨的。”香灵夫人愈说愈生气。“就算你已经是芮希的人,犯了错教我看不惯了,我还是会把你撵出去,别想我会把你留下来兴风作浪!”
花竽心口怦怦急跳,有一股不祥这感,慌忙跪下道:“太太,别把奴婢撵出去,奴婢在外头没有亲人可以依靠。”
香灵夫人微眯双眼,精心描绘的黛眉弯成了新月般的弧度。
“你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奴,是若兰姐姐中途买来的丫鬟,怎么可能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当初把你卖进王府的人是谁?”
花竽低声嗫嚅。“是……我的叔婶。”
“好,那你就回你叔婶家去住些日子再回来吧。”香灵夫人容不得好辩解,站起身便朝外走。
花竽惊慌地起身追向她,哀声恳求着。“求太太等四爷回来再发落奴婢吧,或是奴婢还回老夫人身边服侍,就是求太太不要把我撵出去!”
“等芮希回来?”香灵夫人冷冷一笑。“就是等他不在了我才要发落你。”
花竽终于明白不祥的预感是什么了,她就要被撵出府去了。
“迎月犯了错被芮希责罚,送回家去思过,所以,你犯了错也应该和迎月一样,领相同的责罚。”香灵面无表情地说道。
花竽怔然呆站着,只听见香灵继续说道:“我已经好好训斥过芮希了,叫他别太宠着你,为了你冷淡了忠心服侍他多年的迎月,总算他今天想开了,已经答应我要把迎月正式收房为妾,以后迎月就是云养斋里的四姨娘。还有,元配妻子也已经订下金陵宋家的千金了,下个月就要迎娶进门,我要是不整顿一下这里的规矩,将来只会闹得更厉害。”
香灵夫人一句又一句清晰的话语在花竽的耳际回荡着,她只觉得耳朵嗡嗡地不断作响,喉咙像被什么梗住了似的,难以言语。
看见迎月的嘴角隐隐向上扬起,露出一抹诡秘而得意的笑容,她才明白原来凌芮希出门前想对她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并没有愤怒,没有嫉妒,也没有慌张,因为在她的心里,凌芮希本来就该对迎月负责,而娶元配妻子这种结果也一直都在她的预期中,只是心里有种很伤心、很伤心的感觉,然而她却不知道究竟因为何事而如此伤心。
“恭喜四姨娘。”她谦顺地朝迎月道喜,神情恍惚木然。
迎月倒是有些诧然,没有想到花竽的反应会是这样平和冷静。
“你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后门有辆车已经在等着了,别以为磨蹭到芮希回来就没事,我要你走,你就非走不可。”香灵夫人冷然道。
回去?她要回哪里去?她要走去哪儿?
花竽失神地望着香灵夫人,终是没有问出口,因为站在这里的这些人并不会关心她的去处,也不会关心她有没有安身之处。
她回到暖阁收拾包袱,一年前离开老夫人时,也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包袱,现在一年后要离开凌芮希了,包袱还是这么点大,心下不禁有些凄然,打开花梨木桌下的抽屉,她取出没有被她丢弃的锦囊收进包袱里,隐隐约约听见香灵夫人和迎月在屋外头的说话声,仿佛也不顾忌她会听见。
“什么四大丫鬟?汪若兰以为弄四个小丫头到我儿子身边狐媚勾引,就可以报复我了?她也实在把我看得太无用了,现在我就要一个一个把她们给撵走,看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
“大爷和四爷都是太太的亲生儿子,自然是听从太太的话了。大爷把风竺送给了宫少爷,不是就正合了太太的心意吗?现在四爷自然也会听太太的意思,把花竽给撵出府的。”
花竽的思绪彻底冻结,原来,她和风竺离开兰王府都是香灵夫人的意思。她和老夫人之间勾心斗角,而她和风竺却成了牺牲品。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又听见香灵夫人冷冷地笑着说。“汪若兰永远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失宠?永远是那么孤高冷傲,永远不懂男人的心思,现在还弄来四个跟她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丫头,想来迷惑我的儿子,也真费了她一番苦心。可惜呀,她在我手里栽了多少次跟头都还没学聪明!那四个丫头我每回看了就有气,跟汪若兰年轻时候几乎有六、七分像呢!”
“老夫人特别挑选长得跟自己相像的丫头,摆明了就是要跟太太斗。”
“想跟我斗?她的段数还不够呢!”
花竽的额际有涔涔的冷汗滑落,背脊渐渐凉透,脸色苍白得像汉白玉雕像,半点血色也无。
掌灯时分,凌芮希回到“云养斋”,到处找不到花竽,看见暖阁里没有了她的包袱,惊讶地抓住锦荷问道。
“花竽呢?”
锦荷抽回手,笑嘻嘻地说:“迎月姐姐受了什么责罚,她现在也受了什么责罚,公平得很了。”
“什么意思?你们把花竽撵走了?”凌芮希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