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
高嘉羡看着他漂亮的眼眸,忍不住在心里说。
以他们现在的距离,毫不夸张地说,他只要再稍稍低点儿头,就能瞬间吻到她的嘴唇。
她感受着他的呼吸萦绕在自己的鼻息之间,觉得自己的脸应该已经红得像西红柿了。
……这么危险的距离,真的可以吗?在这么安静的封闭环境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和她十指紧扣,还说着这种煽动人心的话,她真的很难不去想他的居心究竟是什么。
哪怕在这段关系里,她再迟钝,再不自信,再装聋作哑,她都觉得——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谨言慎行的他了。
如果说,她最开始只是怀疑他在她的面前逐渐暴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模样……那么到了这一刻,她已经不再怀疑了。
他在把最真实的自己,悄无声息地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毫不掩饰地摊开在她的面前,让她看。
那个永远平和稳重、波澜不惊、看着始终对任何人都很温柔但实则将自己置于不远不近的位置旁观、让她难以摸透的祝沉吟……现在真的离她越来越近了。
就像是她起先只是摸到了他的轮廓,现在又通过水雾一般的轮廓,近而摸到了他的发。
好几秒的沉默后,高嘉羡眨了眨已经紧张得有些发干的眼睛,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一步:“……说的什么蠢话,你变成丑八怪了可没人要你。”
祝沉吟的眼尾依然是上翘的:“嗯,我知道了。”
“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高嘉羡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和紧张,这时故意板着脸看着他,“以后如果再遇到蛮不讲理的病患家属,马上去找保安,别一个人顶在那边逞能,你抽不出身就让顾蛋去喊。”
他乖得惊人:“好。”
高嘉羡:“其实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是最好不要遇到这种事了。如果真的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也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告诉我。就像你看到我用安眠药就会想把药收了,我知道你遇到不好的事也会想要尽力帮你。你又不是超人,把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背在身上不累吗?”
祝沉吟听了这话,眸子动了动,声音变得更低哑了一点:“好。”
高嘉羡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还有,千万别去说顾蛋,他是无辜的。我就没见过那么尽心尽力维护你的人,感觉跟你的亲弟弟似的,他可真不愧是你的好基友。”
祝沉吟微微颔首,看样子好像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但垂在下面的手却漫不经心地在把玩她的手指。
高嘉羡被他纤长的手指这么揉捏着,手也痒,心尖儿更痒。
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慑力,她只能抬起眼去瞪他:“……别开小差,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他轻阖了一下漂亮的眼睫:“都听夫人的。”
这五个字就很有魔性,一秒就能把刚刚还在趾高气昂地发布命令的高司令官的嘴瞬间给堵上。
她有些不自在地再度将视线从他的脸庞上移开,然后一低头,就看到他依然没放开把玩着她的手,反而改回了十指紧扣。因为长时间相扣着彼此,她的手心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高嘉羡咬着牙,忍无可忍地朝他们扣着的手努了努嘴。
都牵到现在了,他的情绪也看着比刚才变好了不少,总可以松手了吧?
谁知道她面前的人无比淡定地往下看了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给她来了一句:“嗯,你的手总算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高嘉羡:“……”
怕就怕有文化的高级流氓,装傻装得游刃有余到连怼他的空间和余地都没有。
眼看着某只小刺猬咬牙切齿地在想方设法怎么从他的手里挣脱开,祝沉吟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笑,然后拉着她打开了科室的门。
迎面就看到顾瀛和苑星正好朝他们走过来。
“你俩怎么还没走啊?”顾瀛在科室门口猛地刹住车,诧异地盯着他俩猛瞧,“这都几点了,我都以为你俩已经在家睡了呢!”
旁边的苑星可跟这煞笔不一样,眼珠子一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俩十指紧扣着的手。
苑辣妹的眼底精光闪烁,冲着高嘉羡递了个“你可真行”的眼色,转头就对顾瀛说:“你以为人家睡觉非得是要在家里睡啊?”
这话就很有意思,聪明人一秒就能听懂其中的双关,而煞笔就只能听懂其中的一层。
于是,在场唯一的煞笔看着神情相当不自在的高嘉羡和神情肉眼可见地愉悦的祝沉吟,挠了挠头:“科室的床那么小,睡不下两个人的啊!”
高嘉羡:“……”苑星笑出了一口白牙:“羡羡可以睡祝医生身上,小雏鸡。”
被辣妹囫囵套了个“小雏鸡”头衔的顾瀛瞬间一脸震惊加痛心,他涨红着脸,转过头瞪着苑星,感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谁……谁是小雏鸡啊!”苑星依然笑眯眯的:“你啊!”
“好了,小雏鸡。”苑星这时用两根手指提起顾瀛的后衣领,然后将他扯到了一边,“你可以退下了,别打扰人家新婚夫妻的夜生活。”
祝沉吟拉着高嘉羡走向电梯,不温不火地冲苑星点了点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