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轻扳正她肩膀,手指忽然描摹到那浅浅的肩胛骨,在那上面停顿了一会儿。
……是不是太亲近了?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总是让人想亲近的。然而平日里他能自控,极少被杂念分心,一旦察觉到情绪影响判断,他总能适时抽身,让自己重新专注于更要紧的事。
但今日,许是她那一番话把他鞭笞得太厉害,他总觉得有些没着没落的,心绪翻滚,想抓住什么。
也就是现在四下没人。但凡方圆五里内有个村子,他都不会有这邪念。
不觉下巴尖落在她耳后,忘记下一步要“纠正”什么,轻缓的气息把她吹得浑身一颤。
林玉婵忍不住微微侧首,察觉到不太对劲。他一动不动的神游归神游,怎么现在这姿态……那么符合“耳鬓厮磨”四个字的定义呢?
报告,这教官不务正业!
她活动肩膀,轻轻舔舐干干的唇,想着怎么委婉地提醒一下。
却忽然耳后一热,苏敏官几乎是贴着她耳珠,带磁性的声音问:
“什么叫主要矛盾?”
林玉婵欲哭无泪:“……”
这都高考过一年了怎么还有人考她呀!
都忘得差不多了亲!
她扭出他的掌握范围,躬身拾起燧发枪,用力端起来,自作主张地调整教学进度。
“教我怎么持枪不受伤。”
苏敏官睫毛一霎,脸色清静许多,微微一笑。
“好说。诀窍是枪托抵稳……”
他扶着那沉重的枪托,用力往她肩头按——
林玉婵忍不住“啊”的一声,不由得向后缩,可怜兮兮道:“疼。”
他这才注意到,刚才那一下把她撞得不轻。看样子肩膀乌青是免不了,而且她人小骨架小,枪托砸起来还磕到了下巴,方才不显,现在细看,腮边一道红印子,虽然没出血,但也醒目。
他这下手忙脚乱,什么“主要矛盾”都抛在脑后。
“脸上怎么了?”
林玉婵自己摸摸,才意识到好像有点疼。看他惊慌,反而安慰:“没事啦,两日就好了。”
这点疼小意思。过去在茶行当牛做马,磕磕碰碰是常事,运气不好还挨巴掌呢,比这疼多了。
苏敏官十分懊丧。他怎么能拿自己的经验去教人家小姑娘呢?他自诩精明,怎么这结果都没料到?
他用枪子儿轰大流氓都不当回事,怎么竟伤着她了呢?
事已至此,架子也端不住了,诚诚恳恳朝她一揖:“对唔住。”
又低声征求她意见。
“我看看。”
她仰起脸,觉得他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