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山空场上早已戒备森严。一队锦衣护卫刀剑出鞘扼守石屋,另一队则紧守在梯口;盘梯高高收起,如临大敌。
天心教主勒住坐马问道:“那两人还在峰下吗?”
黄仓用手一指梯口,操着生硬汉语道:“有在,没有走。”
天心教主点点头,飘身下马,领着江涛、燕玲缓步走近梯口。注目望去,果见峰下挺立着两名红衣人。其中一个年约七旬,身披大毫,满头蓝发,高鼻洼目,眼泛碧光;头上系一条红色丝带,带端各挂一枚金光闪闪的大铜铃;左手拄着一支似铁非铁、似竹非竹的拐杖,右手却托着一具十分沉重的铁木鱼。另外一个年纪只有二十五六岁,一身红衣上密密缀着无数金片;对襟长袂,脚下穿着一双白麻草鞋,面目五官却跟汉人一般无二。
两人的装束打扮,僧不僧,俗不俗;既不是喇嘛,也不像道土,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正遥指峰腰平台,大声喧笑,神态极为狂傲。
天心教主在盘梯口出现,两名怪客笑声立敛,互相交换了一瞥诡异的眼色。那碧目老者举起拐杖向峰上连指,口里叽叽哇哇一阵,年轻的红衣人便扬声问道:“我的师父要请问,哪一位是无心教掌教阁下?”
燕玲忍俊不住,险些要笑出声来,低语江涛道:“这家伙明明是中原人,偏偏不会说中原话;大约跟古云飞一样,在番邦西域住得太久了……”
天心教主吩咐道:“黎统领回他的话。”
黎元申躬身应诺,大步走近梯口,朗声道:“本教教主凤驾在此,来人何事求见?”
那碧目老者怪眼连翻,扬拐指着黎元申,嘴唇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红衣人翻译道:
“我师父说,你们天心教连一个会讲梵语的人才也没有,那里配称中原武林第一大派厂这次传话就通顺多了。
碧目老者洋洋自得,纵声大笑;项下铜铃撞碰,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大有轻藐不屑之意。黎元申被他笑得脸上排红,怒目一瞪,正待发作,却听天心教主沉声道:“江公子你就用梵语再问他一遍。”
江涛含笑跨前两步,用梵语向峰下大声问道:“天心教主问你们由何处而来?为了何事?”
那碧目老者笑声立敛,惊异地凝目打量江涛,突然洪声叫道:“纳多希柯柯里木一塔!
朗可喜!朗可喜!”
天心教主急问道:“江公子,他说的什么意思?”
江涛却皱眉摇头道:“在下也听不懂,他好像说的不是梵语。”
天心教主星然道:“有这种事?”
江涛低道:“让在下再问问他。”于是,提高声音又用梵语说道:“两位不是要会讲梵语的人吗?为什么不以梵语回答?”
碧目老者不住点头,又不住摇头,答道:“阿无尼陀毕幸提,有喜难莫尼……”
江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头,道:“他说的决不是梵语,在下一句也听不懂。”
众人尽都愕然,正感为难,崖下红衣人却翻译道:“我师父说,你小小年纪怎会梵语?
难道是天竺人吗?”
江涛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我是道地的中原人氏。”
红衣人又道:“我师父问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到过天检O”
江涛苦笑道:“在下名叫江涛。很抱歉没有去过天竺,所以听不懂令师的梵语。”
碧目老者忽又抢着叽叽哇哇怪叫一阵,跟红衣人比手划脚,十分焦急。红衣人一直点头,又望望江涛;师徒两人好像在商议什么,半晌方止。
江涛问道:“令师说些什么?”
红衣人笑道:“我师父说,你讲的梵语是西天竺官话,我们说的是东天竺方言,所以你会听不懂。不过,天竺语言虽有不同,文字却是一样。现在我师父愿意把要说的话写在铁木鱼上,请你看了转告天心教掌教阁下。这些话十分重要,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请你们放下梯子,让我们上山。”
天心教主不觉心动,低声告诉江涛道:“这办法倒值得一试。公子不妨答应他上山的请求,但要他那师父把话写在木鱼上,先由徒弟上山来;让我们看过之后,再接他师父上山。”
江涛把这些话转告了红衣人,红衣人又转告碧目老者。师徒两人又密议了许久,那碧目老者才点头同意;将拐杖插在地上。翻转铁铸木鱼,竟运指如飞,在木鱼底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了红衣人。
峰上众人见他居然以指代笔在生铁铸成的木鱼上刻字,都不禁吃了一惊。
天心教主下令加强戒备:由守关护法黄仓坐镇石屋,黎元甲率领二十名箭手分持强弓硬弩监视梯口,其余锦衣护卫扼守山腹甫道;自己则带着燕玲和江涛退回空场去。背山面崖,先占地势,以防突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