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光甫大感不悦,佛然道:“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情说什么风凉话?这娃儿是条牛,莫非你能说服他不成?”
血魔岑泰道:“利诱不成,何妨再施威逼?我看,颜老哥不如爽快告诉他,若不入潭取剑,明日午刻一到……”颜光甫忙以传声喝阻道:“休得鲁莽!这娃儿性子憨直,只宜智取,不可硬逼。”
血魔岑泰冷晒道:“似此纠缠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服他?”
颜光甫蹩眉沉吟,忽得一计。于是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假作失望之色;用手轻拍大牛肩头,感慨地道:“孩子,你一定不肯入潭取剑,为师也无法勉强。但为师一番苦心白费了是小事,将来——唉!你后悔莫及,遗恨终生,那时须怨不得为师!”
大牛愣然道:“俺为什么要怨恨师父?”
颜光甫一派慈祥,轻叹道:“你知道师父为什么急于取得潭中神剑吗?”
大牛道:“师父不是说要教俺杀人的剑法?”
颜光甫摇头道:“那只是原因之一。其实,师父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用那神剑去斩一个山魈;准备挖下山魈的火眼金睛,去救一个人。”
大牛迷惆道:“救谁?”
颜光甫道:“救一位眼睛失明已经很多年的老人!”
大牛问道:“山魁是什么?火眼金睛又是什么?为什么能够救人呢?”
颜光甫柔声道:“山魁是一种怪物,凶猛残暴,浑身刀抢不入。但它却有一对珍贵异常的火眼;凡是老年人患了眼疾,因而失明的,只须用山魈火眼煎汁涂抹,即可重见光明,恢复视力。师父因欲携你远去练武,见你娘双目惧盲,独自居家十分不便;所以有意取得潭中神剑,为她斩杀山魈,挖出火眼用以治疗眼疾。孩子,你娘年事已高,多年来自盲不能视物,假如能治好她的眼病,她不知会多高兴……”
大牛脱口叫道:“原来师父是为了替俺娘治病?”
颜光甫和蔼地笑道:“谁说不是啊!这件事,师父本来不想太早告诉你,但如今你一定不肯入潭取剑——没有宝剑,就杀不了山魈;杀不了山魈,就得不到火眼,你娘的睛睛就永远没有复明的希望。所以师父说你将来会抱恨终生,一辈子懊悔大牛听了这番话,眼中泪水盈盈,硬咽着道:“师父,那山魈在什么地方?俺去跟它拼命,好歹把它的火眼取回来救俺老娘。”
颜光甫摇头道:“山魈凶猛,力大无穷!假如没有宝剑,别说你,便是师父也制不了它。”
大牛默然良久,道:“俺想入潭取剑,可是又怕俺娘知道了会骂俺……”
颜光甫正色道:“那怎么会呢!咱们取剑是为了救她,只怕她高兴还来不及了。你若真顾虑这一点,待取得山魈火眼以后,咱们还可以把宝剑送回潭里,你看好么?”
大牛呐呐又问:“真的?咱们不要人家的宝剑,只借来用一次,就送回潭中?”
颜光甫忙道:“一定!师父说话,绝不会骗你。”
大牛想了想,终于点了头,道:“好!俺这就下去一”
血魔岑泰见他居然答应人潭取剑,不禁大喜,笑道:“颜老哥,真有你的!事不宜迟,快些动手吧!”
大牛刚在解衣服,闻言又停了手,肃容道:“咱们说好只是借用,用完必须归还……”
颜光甫急向血魔岑泰频施眼色,一面应道:“一定,一定!
谁若敢失信不归还,师父也饶不了他。”
一番花言巧语,好不容易诓得傻小子点了头。颜光甫毫不怠慢,亲手将长藤一端系在潭边大树上,一端系在大牛腰际;然后又取出酒葫芦和一柄小刀,亲切地叮嘱道:“好徒弟,潭水甚凉,先喝点酒暖暖身子。这柄小刀你带在身边,说不定潭水里有什么恶物藏匿。壮大了胆,别害怕!这小刀上淬过毒,只要轻轻一刀,就能结果它f。”
大牛裸露上身,腰间只留一条短裤,仰口喝了半壶烈酒,抹抹嘴唇道:“恶物倒不怕,俺只担心这水涡好急;别把树藤弄断了,下去了就爬不上来。”
颜光南忙道:“不妨,师父在岸边守候着。一旦有事,你就拉一拉树藤,师父立即拉你上来。”
大牛道:“那宝剑在潭底什么地方?好不好找?”
颜光甫连连点头,道:“很好找。你只须沉到底时,看看什么地方有光华外露,宝剑就在那儿。记住把两柄剑取到手,拉动长藤就行了。”
大牛答应着,闭住一口气,“噗通”一声,跃入潭中。那潭水果然凶险,人一入水,刚冒得一冒,被激流一卷,登时吸入潭水中心。只见长藤飞快地向水中沉落,转瞬已达十余丈,似乎犹未到底。
血魔岑泰和颜光甫都会神贯注,紧盯着水潭;连躲在远处林中的小梅和梅剑虹,也不禁为大牛捏着一把冷汗。片刻之后,长藤一阵扭绕,突然从水潭边缘涌起一片血水,但转眼又被吸入漩涡不见了;接着,藤身又扯动了几下。颜光南连忙收藤,拉起了大牛。只见肩头和手臂上布满了白色齿痕,人已显得有几分疲惫;攀住岸边,喘得不已。
颜光甫急问道:“怎么样?看见什么了?”
大牛摇摇头道:“这水潭好深,底下果然藏着一条大水蛇,狠狠咬了俺几口。要不是俺练过挨打的功夫,险些被它吃下肚去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