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遭受过太多难听话,我再也受不了别人不考虑我的感受乱说话。虽然我已经不计较他之前在同事面前拿我的伤疤开玩笑,但假若跟他成为一家人,成为最亲密的爱人,他动不动拿人开刷那个样子我是万万忍不了几天的。那跟遭受沈秀兰的唠叨有什么区别?
再者,也是最根本的——我没法跟同一个单位的人结婚。我没有信心将婚姻经营到一派和气永不吵架。
万一哪天一气之下、或者说他嘴那么不牢靠,他一冲动跟单位上的人说我的家庭很奇葩,我的父母是那个样子对我的,我那个名校的弟弟干脆对我理都不理,要是惹得同事们对我指指点点,那种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连最后一点体面的空间都没了,就再也没办法在这家单位待了。这势必带来更大的麻烦。重新找工作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一切的一切都太具体太现实了。
我跟龚玉强之间,竟然都是我无法逾越的沟沟壑壑。
关于结婚人选,龚玉强率先被我排除。
如果说非要结婚,非要选一个人,我觉得刘思宇倒是一个很合适的选项。他肯定不会乱说话,更不会乱开玩笑。脾气也很好,对我一直百依百顺,还会做电热毯,应该是一个很会持家的好丈夫。
他做电热毯的那个晚上,我有几次好想抱着他说:“你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老公。”但这话太没羞没臊了,最终也没说出口。
次日上午送走龚玉强后,我迫不及待给刘思宇打电话。
沈秀兰催婚时我偶尔也会梦想着我跟刘思宇成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每天下班回来就像以前在我们的小房间里那样一起过日子,做个饭,烧点水,泡杯茶。
现在我们都成了工作的大人了,条件好了很多,人也成熟了很多,一定会多一点耐心来好好相处,会像大人那样认真交流,认真倾听彼此的心。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我“喂”了一声,刘思宇就听出了是我,他宏厚的低音炮在电话里格外有磁性,问道:“干嘛着呢?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我感觉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漫过全身,说道:“在庆明出差呢,一个人没事做,打你的电话试试,还真打通了!”
他说:“嗯,好巧,我就这几天准备要换号了。”
“啊?”我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毕业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换,现在才想着换呢?”那个时候异地手机号码漫游费挺高的,大家离开上大学的城市之后就会把原来的电话号码换成本地号。
他说:“现在工作定了嘛。我来深海了,在华科公司上班。”华科,我听说过这家单位,只知道它比其他单位工资高一些,其余一概不了解。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道。
女生的矜持,或者说内心里怨他不体谅我、不理解我,对我不够主动,那一次从出租房搬出去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虽说之后在学校又待了差不多一年时间。
毕业后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工作我并不知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主动,那就由我主动吧,我们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
我说:“那我去深海找你吧?”
他瞬间收起了他的温和好脾气,很不客气地说:“你找我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