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惊愕中,唯一不动不言的是战隐,他负手向天,望着那几朵悠悠的白云,丁冬的琴音,草木的盛衰,仿佛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无弦琴戛然而止。
四外之人都突然地吁出一口气,每个人身上都感到燠热异常,烈烈的娇阳,给了他们一个特别灼热的感觉,仿佛一下子由深冬跳到了炎夏。
商琴先抬头向四周巡视了一遍,脸上浮起了一阵满足的笑意,可是最后将目光停至战隐身上时,他的笑容冻结了。
战隐朝他微微一笑道:“多承阁下留情,未以灭绝心音或天杀神曲相待,区区一曲‘秋声赋’,在下虽然涵虚心功未曾大成,却还勉强可以挺得住。”
商琴脸泛惊色失声道:“你果然学成了涵虚心功。”
战隐道:“是的!不然我怎能在你无弦琴音之下悠然自如。”
雪山四皓一起凛然色变,胡子玉却悄悄地离开了平台。
乔妨朝韦明远一使眼色道:“开始了。”
商琴朝三个弟弟望了一眼,然后回头道:“一山难容二虎,敝兄弟为利害所关,只好得罪了。”
乔妨低垂眼皮道:“没什么!这原是我意料中事,不过你们也神气不了多久,至多十年,我安排下的那四个传人,总有一个会寻上你们。”
商琴一咬牙道:“顾不得那么多了,老夫兄弟年事已高,若能再享十年盛名,便是死也值得的。”
乔妨突然纵声大笑道:“阁下想得好自在,只怕你们在十年之中,片刻难安,只要一想到我所安排的人,便将如芒刺在背,武林盛名下岂是好享的?何况在这世界上,能人甚多,那些人也会千方百计找上你的门来……”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与讥嘲,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商琴脸色扯动了一下,然后坚决地将手一挥。
他身后三老随着手势,立刻散至四处,刚好一人占了一边。
商琴转头对韦明远道:“韦大侠!很抱歉将贵派惊动了出来,不过此刻局势已明,雨花台之约,乃是‘紫府真诠’之争,大侠是否能率贵派英雄离开此地?”
韦明远朝身后望了一眼,沉声道:“内三堂正副堂主退!”
毛文锡应了一声,脚下未动,公冶勤却惶然道:“属下愿与帮主共生死!”
韦明远摇头道:“不!人可死,帮不可毁,你们立刻就回总坛,假若听说我与二位护法俱丧生在此,你们就升任左右护法,至于掌门一职,由我的师妹萧环接任,她已学得心音却敌神功,天龙派在她的领导下,仍可在武林中维持一席之位。”
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圆余地。
毛文锡与公冶勤只好作了一礼,肃然而退。
韦明远又对慎修与聂无双道:“我留二位在此,也许太自专了一点,但是……”
聂无双与慎修双双躬身,由慎修代表答话道:“属下等深以追随帮主为荣。”
韦明远轻叹道:“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今日之势凶险异常,俱死无疑,但二位与我之渊源,为了师门之盛誉,我不得不如此做。”
聂无双这才明白了,激动地道:“多谢掌门人成全,天龙子绝无临阵退缩之后人。”
慎修也肃容道:“属下与聂夫人一样,不堕先人家声,不负我姓的这个姬字。”
韦明远坦然一笑,朝商琴道:“敝派已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