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有顷,慎修开言道:“掌门人虽不在总坛,但人家依礼拜山,以免江湖礼数有亏传为武林笑柄。”
聂无双晒然地道:“胡子玉江湖末流,另外那四个家伙大不了也是小魔小丑,我想不须要等掌门人,直接由我们打发掉算了。”
慎修摇头道:“不是猛龙不过江,胡子玉当年艺业已不算弱,这次他不等三年之期,提前而来,一定是有着相当把握……”
公冶勤亦接口道:“左护法之言甚有道理,胡子玉一向以心机见长,这次居然正大光明依礼拜山,弃计谋而不用,足见他在武功上大获迸境,吾帮虽创立未久,然声誉日隆,二位护法应妥为应付,以免本派令名,有所殒越。”
慎修点头称是,聂无双同意公冶勤所提的话,关系至大,她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只好默然了。
一行人遂鱼贯而出,走至天龙谷口,只见胡子玉在他原为村店,今改宾舍的旧址上,抚腕叹息,感慨无穷……
在他身后的四个老人却相貌清奇,神情冷漠。
公冶勤快步向前,施了一礼道:“胡老英雄,敝派左右护法,敬来恭迎大驾。”
胡子玉独眼眇了他一阵道:“这位仁兄眼熟得紧,胡某生平故人无多,照理不应该有所遗忘,惟独对于仁兄,却一时记不起在那儿见过……”
公冶勤含笑道:“老英雄真是贵人多忘事了,二十余年前,在先父所设之桂子飘香赏月大会上,再晚曾幸迎华轩……”
胡子玉恍然道:“喔……原来是公冶世兄,岁月换人,二十年前世兄还是金声张绪,现在也是长髯拂胸了……”
顿了一下,他又感慨地道:“世事多幻,老朽还记得那次大会,正是白冲天初次出来为害,曾几何时,江湖上却接接连连地发生了许多事情……”
他正在神迥往事,那四个老人中手捧无弦琴的青衫老人已自不耐地道:“老胡!且慢叙旧,我们今天来干什么的?”
胡子玉倏而警觉,连忙一整神色朝天龙诸人道:“今天老朽的四位主人,因风闻贵派掌门韦大侠神勇盖世,故而特地前来拜晤……”
语音未毕,身掌内三堂堂主的巴山剑客毛文锡嘿嘿一笑道:“阁下当年以机智名闻四海,尤以事前知预谋著称江湖,怎么却偏偏选了一个敝掌门不在的日子,前来拜山。”
胡子玉一怔道:“韦大侠当真不在?”
聂无双冷笑道:“掌门人是何等英雄人物,他要是真在,难道还不敢见你出来不成。”
胡子玉嗫嚅地道:“老朽当年对江湖之事,确是颇为熟悉,近年在大雪山中,追随四位主人仗履,对江湖目前的行止,确实不太清楚,乃有今日之失……”
那青衫老人又是不耐地道:“不在就算了,我们改日再来,罗嗦些什么?”
胡子玉对老人执礼甚恭,忙诺诺称是。
聂无双却夷然地道:“掌门人虽然不在,天龙派却有人在,四位既然递了帖子,多少也应该略作盘桓,怎么立刻就要走呢?”
青衫老人瞟她一眼道:“我们来拜访韦明远,而不是天龙派,因此我想不必再打扰了。”
聂无双还要说话,慎修连忙接口道:“既是如此,四位也该将大名留下,侯敝掌门返来时便于转告。”
青衫老人道:“我们在拜帖上不是有吗?”
聂无双见他的态度,始终是倔傲之极,她自己大创新愈,心情本来很烦躁,闻言不禁大怒,冷笑道:“拜帖上只字未见,光凭四幅图画,又是名不见经传之标志……”
胡子玉忙道:“敝主人为雪山四皓,这一位乃是……”
那青衫老人两眼一瞪道:“这些人怎配闻知我们的名字。”
胡子玉哄声住口,聂无双却勃然怒道:“阁下最好客气点,天龙谷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我们虽然比不上掌门人的蜚声宇内,但是较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老匹夫可高明多了,你们的那些臭名字,就是真说出来,我也懒得听呢!”
她这一番辱骂,对那四个老人,竟毫无影响,连胡子玉都是笑嘻嘻地道:“夫人说得真对,敝主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他们的名字当然也无人知晓,老朽当年虽薄有微名,但怎么样也盖不过天龙派去,今日天下,可以说无人不知天龙,婴儿亦识太阳神,既是韦大侠不在,我们便改日再来候教吧。”
他的态度突然转为谦恭,倒使聂无双呆了一下。
胡子玉已作了一礼,正待与四个老人离去。
聂无双跨前一步,正色道:“诸位远道而未,就这么去了 , 教敝派何以为情。”
胡子玉回身道:“夫人之意如何?”
聂无双道:“假若各位是叙交而来,无论如何,也该进去用一杯水酒。”
胡子玉脸色一沉道:“假若我们是找过节来的呢?”
聂无双做笑道:“正主儿虽然不在,相信我们还接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