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魏王按规矩去户部上值点卯,户部这边并未对他表现出任何另眼相看,除了办公的值房远超应有的品级,又择了两个小主事帮着熟悉环境,仅此而已。wanben
恰恰是这种态度,让魏王觉得户部尚书王锡是个知晓轻重之人,不愧能列位九卿之位。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若王锡真对魏王刻意逢迎,是时恶感倒不至于,但难免看低几分。
不管如何,魏王在户部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超乎他想象的平静。
事实上这种平静并不难猜测,凡事总有酝酿发酵期,即使旁人有个什么针对,总得寻着机会待时机成熟。而就在这种平静中,魏王一家迎来了建平三十四年冬,魏王和凤笙的第二子终于诞生了。
也是巧,当年珒哥儿出生是个大冬天,如今老二出生又是冬天。
幸亏魏王身份高贵,若逢着个小门小户,刚生下的婴孩恐怕要遭不少罪,养不住夭折了的也不再少数。要知道即使有些富贵人家,也只能以炭取暖,是万万烧不起地龙的。
即使如此,玹哥儿出生也在魏王府中引起一片波澜。
无他,与他是个男丁有关。
凤笙怀这一胎时,反应比怀珒哥儿大多了,不喜酸,反倒喜欢辣,人也不显憔悴,反倒容光焕发,一点都不像怀了身子之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魏王妃这一胎是女儿。
替凤笙如此归纳的,除了宫里那些无聊的妃嫔,还有京中各府上一些无聊的女眷,乃至魏王府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们。当然,魏王府的下人肯定不敢这么说,毕竟世人多重男轻女,触了主子的霉头,恐怕是好日子过腻歪了。
可能管住自己府里的下人,难道还能管住别人不成,所以当凤笙怀胎刚过六个月,这些消息便传到她的耳朵里。
换做一般人恐怕都要恼,偏偏凤笙不是一般人,外人不知,她可知道魏王一直想要个女儿。
这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事,总而言之魏王没少一边对凤笙说,一边埋头努力。如今好不容易怀个女胎,最高兴的莫过魏王。
当然不止魏王,还有一人,那就是宗珒。
也是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魏王总有‘你妹妹’、‘娘给你生个妹妹’、‘妹妹生下来,当哥哥要好好保护她’之类的言辞,所以在宗珒的小脑袋瓜子里,早就笃定娘肯定是要生妹妹的。
谁知他去上了一天学回来,却告诉他娘给他生了个弟弟。
他又怎么能轻易接受?!
也是十六这个当人皇叔的坏,今儿早上宗珒去上书房时,凤笙已经发作了,所以他念叨了一天,等他下学回去就有小妹妹了,这是他身边太监哄他的话。
谁知十六听了颇为刺耳,自己都没有妹妹,这小子一口一个小妹妹,那脸上的笑乃至那口气,就像藏了几罐油的小老鼠。作为当人长辈的皇叔,别看十六只比宗珒大两岁不到,却自诩比他懂得多。
于是,在十六的‘娃娃没生出来,谁也不知道男女’、‘说不定是个弟弟呢’、‘如果是个弟弟,就会像宗晗那样惹人厌’的普及下,宗珒对弟弟的抵触极大,却又不能不接受。
只是为何妹妹变成了弟弟,这个问题注定没人能解答。
就因为这,受到打击的宗珒直到洗三那天才去看小弟弟。
此时的玹哥儿,浑身通红还没褪下去,像只脱了毛的小猴子。
倒是头发长得极为浓密,乌鸦鸦的一把,也睁眼了,眼睛很大,就是脸和身子还有点皱,又红又皱。
宗珒十分嫌弃,原来这就是弟弟,和爹说的漂亮可爱的妹妹一点都不像。
虽然心里已经确定是个弟弟了,但宗珒内心深处还是不愿相信的,所以他解了玹哥儿的襁褓,想看看他有没有小雀雀。
果然有!虽然比他小很多,但他还是能分辨清品种都是一样的。
宗珒发出失望地感叹,十六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有个弟弟也不错,不是有句话叫打虎亲兄弟吗?虽然小男娃淘了点,让人不省心了点,还喜欢抢你吃的玩具,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还没有什么不好的?十六说的这些,可都是宗珒心里最讨厌的。
“……他现在还小,也不能陪你玩,陪你读书,不过你放心,你还有十六叔呢,十六叔陪你玩陪你读书,我把好东西都留给你……”
宗珒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十六叔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