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星叹道:“人间哪得有桃源,我的爷爷虽然是想过与世无争、与人无件的隐士生涯,却又何尝得如所愿!”
丘迟心里想道:“陈琴翁遭受丧子之痛,抚养孙儿成人,晚年的生活,相必过得不甚如意。”
他只道陈石星是因此兴嗟,不想令陈石星难过,于是转移话题,说道:“陈世兄,我有一事未明,想要请教。”
陈石星道:“老伯请莫客气,不知要问何事?”
丘迟说道:“你的剑法,精妙绝伦。似乎不是出于家传?”
陈石星道:“小侄的确是另得名师传授,不过老伯的赞语,小侄可是不敢当了。”
他正在思量,要不要把前辈大侠张丹枫为师之事告诉丘迟,丘迟已先自说道:“云重后来弃官归隐,不知他有没有和你的爷爷见过面?”
陈石星道:“据我所知,他们似乎从未见过。”
丘迟若有所思,半晌说道:“这倒奇了。”陈石星道:“老怕什么事情觉得奇怪?”丘迟说道:“不知我猜得对不对,你的剑法是张大侠张丹枫传给你的吧?张大侠是云状元的妹夫,我曾经见过他的剑法的。”
陈石星本来不想瞒他,给他说破,便道:“老伯法眼无讹,小侄的确是得自张大侠的传授。”
丘迟又惊又喜,问道:“张大侠还活在人间?”
陈石星道:“家师不幸,正是在收我为徒那天仙去?”他这才有机会说出前事,包括云浩与张丹枫先后去世的消息。
丘迟叹口气道:“因果报应之说,本属无稽,但冥冥之中,却又似乎颇有天意。”
丘迟又再喝了一大碗酒,说道:“当年云重与令祖素不相识,不借为了令祖与权势滔天的奸宦作对;令祖与他的儿子云浩也是素不相识,同样的不惜为了一个陌生人累得家破人亡。虽然救人没有成功,可也都是同样的高义可风!”
陈石星道:“丘老伯,你也是以一个不相干的人卷入漩涡,侠义的行为,更是值得晚辈佩服。”
丘迟笑道:“你也何尝不是如此?你帮云家的大忙,事先你也并不知道云重曾于你家有恩的。嘿嘿,再说下去就变成互相标榜了。喝酒,喝酒!”
陈石星道:“小侄量浅,委实是不能再喝了,老伯自便。”
丘迟把酒坛子翻转过来,喝尽余沥,哈哈笑道:“不知不觉喝了最后一坛,再喝可没有了。”
陈石星道:“时候不早,小侄也该告辞了。”
丘迟道:“再待一会。我向你打听一个人。”陈石星道:“是谁?”丘迟说道:“一柱擎天雷霞岳是桂林人氏,你想必知道?”
陈石星道:“知道。我的爷爷和他也是曾有交游的。丘老伯可是与他相识的吗?”
丘迟说道:“闻名已久,没见过面。但我知道他是个慷慨好义的豪杰,所以觉得有点奇怪。”
陈石星道,“什么奇怪?”
丘迟说道,“刚才你说令祖与他颇有交情,我想了起来,令祖当年不愿托庇大理段家,宁可相信江湖上的朋友,他说的这位江湖朋友,想来就是指一柱擎天雷大侠了。你们碰上云浩那桩事情,为何不向他求助?”
陈石星由于曾先后听得“云夫人”与丘迟对一柱擎天推崇备至,是以虽然心中藏有疑团,却也不愿在丘迟面前再提起了。于是淡淡说道:“或许爷爷不想连累他吧。”
丘迟说道:“说起这位雷大侠,我倒是有件心事末了,觉得有点愧对于他呢?”
陈石星诧道:“丘老伯不是与他素不相识的吗?”
丘迟说道:“不错,我是和他没见过面,但我也曾许下一个诺言,要帮忙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并没有做到。”
陈石星好奇心起,说道:“请恕小侄冒昧,敢问是什么事情?”
丘迟说道:“二十五年前,那时雷震岳出道未久,在江湖上是个后辈,当然,也还未有一柱擎天的外号。
“他的成名是有一次帮忙老金刀寨主周健抗击瓦刺的入侵,把守一个要隘,和他并肩作战的一队义军伤亡殆尽,他独个以一柄金刀,劈杀瓦刺十八名武士,终于等到援军来到,赶跑敌人,因而成名的一柱擎天的外号,也是在那次战役后得到的。”
陈石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颂扬他的人拿桂林的独秀峰来比喻他的呢。”
丘迟说道:“这个说法也没有错,他后来在桂林定居之后,由于慷慨好客,庇护了不少在中原站不住脚逃亡到桂林的人,是以也就有许多人用你刚才的那个解释,称他为一柱擎天了。不过最初的得名由来,却是由于那次战役而起。嗯,话题拉得远了,唯们还是言归正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