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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省长,当此兵荒马乱之时,船队在此停泊过夜,恐有不测,我看不如冒险摸黑顺水慢行,还安全些。”

马省长走出船舱,看到暮霭中有部队行动,忙问道:

“此处是何人防区?”

卢象荣道:“原为粤军杨坤如部驻屯,杨部前日已拔队往广东,现在可能是李宗仁的部队驻防。”

马省长一听说是李宗仁的部队驻在贵县,遂放下心来,说道:

“李宗仁曾到南宁见过我,对我十分敬重,我们又都是桂林同乡。陈炯明曾要收缴他的四门山炮,是我从中说项,陈炯明遂免缴李宗仁部之炮。这次粤军班师回粤,有人密报李宗仁将在玉林异动,陈炯明为此电令叶举在回粤途经玉林时,将李部包围缴械。我得知此事,即电陈炯明,谓李宗仁与我有瓜葛亲,可保证李无异动,陈炯明采纳我建议,取销了将李部缴械的命令,只今其从玉林移驻贵县。李部既到贵县,我们在此暂宿一宵,安全绝无问题。”

卫队营长卢象荣见马省长如此说,又曾听闻李宗仁为人厚道,所部纪律严明,也想不会出问题,遂不再提起船队摸黑夜航之事。马省长想了想,又对卢象荣说道:

“我们既到此夜泊,应当与李宗仁的部队知会,以免发生误会,你上岸去和他们打一下招呼吧,如果李宗仁在贵县,你可请他到船上来见我。”

卢象荣领命,便带着两名卫兵离船登岸,一打听,果然驻军是李宗仁的部队,李部新近由玉林移防而来,先期到达的是第一支队司令李石愚所部,李宗仁尚在来贵县的途中。

卢象荣又打听到李石愚手下的营长俞作柏乃是保定军校同学,心中不觉大喜,便径自找到俞作柏营长的驻地,会老同学去了。两人一见,卢象荣便说道:

“健侯,马省长已抵贵县,电船停泊在罗泊湾,特派我前来与贵部知会,我们明日便下梧州。”

俞作柏听了,两只大眼睁得老大,两颗眼珠迅速一转,“哈”地一声笑,说道:

“好呀,既是马省长驾到,何必急急到梧州去,请他登岸多玩几天,岂不更好。此地有座南山寺,倒也值得去一游。再说这远近闻名的贵县大红莲藕,恐怕马省长还未品尝过哩。”

卢象荣摇头道:“时局不宁,马省长心急如焚,想趁早到梧州去组织省长公署,以便尽快办公。”

俞作柏把两只诡诱的大眼眨了眨,说道:“既是马省长要急于下梧州去办公,我等也不便强留他。你我本是保定同窗,戎马倥偬,难得此地一会,今天由我作东,我们喝几杯,叙谈叙谈吧!”

卢象荣见俞作柏一片热心,心想俞作柏是李宗仁部下,又和自己是保定军校同学,在老朋友老同学处歇脚,难道还不放心吗?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俞作柏命勤务兵端上菜肴,就在营部设宴,款待卢象荣。席间,俞作柏招待非常殷勤,一杯又一杯地给老同学敬酒,还不时说起军校时的同窗生活,席间气氛显得非常亲切而热烈。卢象荣渐渐有些醉意,话也多了。俞作柏一边喝,一边说道:

“马省长此次由越赴梧,沿江水路,极不安全,老兄你这卫队营长的担子可不轻呀!”

卢象荣道:“是呀,因为南宁待不下去了,马省长才准备到梧州设立省长公署,省库现存的五万多元毫银,马省长也带在船上哩,我这个差事,真不好当呀!”

俞作柏那两条粗眉往上耸,两只大眼已经发红了,红得象一个贪婪赌徒的眼睛,一下子窥见了大笔银钱。他禁不住“哈”地一声笑,又给卢象荣斟满一杯酒,有些心动地说道:

“老兄,你何不回去向马省长美言几句,让我率部护送你们到梧州去。”

卢象荣虽在醉中,心中却倒还有些清醒,他觉得跟着马君武当个卫队营长,难有出头之日,如能把俞作柏这一营人拉上,他便可向马省长建议成立一个省府警卫团,他当团长兼一个营长,另一个营长由俞作柏来当。想到这里便说道:

“好呀,健侯兄既是愿跟马省长,那可是跟对了主,马省长深得孙大总统信赖,日后保你官运亨通。”

“多靠老兄提携,来,为感谢你的盛情,我再敬你一杯!”俞作柏又给卢象荣敬了一杯酒。

他们一直喝到夜里九点多钟,卢象荣此时已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俞作柏忙命卢象荣带来的两名卫兵搀扶着卢象荣,又命自己的一名勤务兵提上灯笼,送他们回船。俞作柏待卢象荣一走,立即传令全营,秘密开赴罗泊湾,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泊在江中的马省长的船队包围起来。此时正是农历四月初七夜,半只月亮半明半暗的悬在天际,江湾里电船上的灯火影影绰绰,江风湿润而清爽,江水潺潺,静谧极了。

俞作柏亲自率领部队,潜至江边,观察了一阵,见几艘船上均无戒备,大部分人已经入睡,值班的几个人正在打着麻雀牌。俞作柏心里暗喜,“哈”地差点笑出声来,他一挥手,狠狠地吼了一声:

“打!”

静谧的夜里立即爆发一阵惊雷,两边岸上以猛烈密集的火网撒向泊在江湾里的那几艘电船上。正在打麻雀牌的值班卫兵立即中弹身亡,船上的灯火,全部被击灭,子弹飞蝗一般或在江水里咕咕作响,或在船身上叮当乱撞。马君武省长和随员们被枪声惊起,以为是土匪袭击,惊惶不已。卫队营长卢象荣此时正在酣睡之中,待卫兵从梦中摇醒,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酒也醒了,忙命令卫队开枪还击,那些毫无准备的卫兵们,仓猝中举枪乱放,船上船下,弹雨横飞。俞作柏见船上开枪抵抗,狠狠地骂了一声娘,随即命令全营数百支轻重火器,集中猛扫中间那艘大船。那大船乃是马君武省长的座驾船,此船装饰华丽舒适,却经不住弹雨的猛袭,一时间便被打得千疮百孔。马省长和他的那位爱妾文蟾住在头等仓内,趴在地板上不敢动弹。那文蟾虽是位弱女子,在弹火中却牵挂着丈夫的安危,她毅然爬起来,伏到马君武身上,以身体掩护着丈夫。不幸一颗流弹飞来,击中她的头部,她呀地一声挣扎了一下,却仍紧紧地用身子贴着马君武。马君武只感到爱妾的身体正在瘫软下来,一股热麻麻的东西流到他身上,他惊呆了,使劲摇着文蟾:

“文蟾!文蟾!……”

文蟾已中弹死去,漆黑中,马君武抱着爱妾的遗体,仍在高声呼叫着,那呼声悲怆而凄绝,简直痛不欲生。邻仓住的是马君武一位新近由德国留学归来的朋友,听到马君武悲惨的呼号,忙跑过来探问,刚进得仓内便扑地而倒下,也被流弹击死,马君武看着爱妾和友人的遗体,悲痛欲绝。卫队营长卢象荣也在此船上,他见抵挡不住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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