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西南山居小度假村。
一早醒来,耳边是好听的鸟叫声,空气湿润清新。
唐惟妙心情异常好,望着窗外的青山美景起了兴致。她扎好马尾,戴上毛线手套,罕见地上山晨跑。
前台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慈眉善目提醒她天亮前刚下了雨,活动时要留意千万别摔着。
唐惟妙没打算跑多远,爬上度假村附近修了台阶的小山丘,微微发了汗后就原路下山。
回去路上,唐惟妙看见半山腰的观景台旁边躺着一只蹬直了四腿的狐狸,很瘦弱,肚皮没有起伏,皮毛被水打湿,黄黑杂毛一缕一缕的,血已经流干了,身边围着一圈蚂蚁。
这只狐狸死了,看样子,是死在了下雨的夜晚。
“好可怜。”唐惟妙蹲下来,拨通了电话。
“什么事?你采风结束了?”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中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不是下午的飞机吗?这么早起床不像你。”
“惟笑,我问你,在野外看到动物尸体,怎么处理?”
“什么动物?”
“狐狸?应该是吧。”唐惟妙说道,“昨晚下了雨,我看他尸体泡了水,你不是说,死了的动物不掩埋有生瘟疫的危险吗?”
“知道就好,你千万别用手去碰。你跟酒店说一声,他们肯定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处理尸体,一般都是焚烧……你晚上到家?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你诊所那么忙,离机场也远,一来一回不方便。”
那端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那你自己吃好饭啊,饥一顿饱一顿肠胃会坏掉。动物不好好吃饭还会生病,何况你这么大个人,昨天我接了个急救,那只狗就是饮食不好胃出了毛病……”
唐惟妙把电话挂了。
唐惟笑是她双胞胎哥哥,开了家宠物医院,是个兽医。人挺好,就是啰嗦,总是爱用小猫小狗举例来讲道理。
唐惟妙站起身敲了敲发麻的腿,看着瘦弱凄楚的狐狸尸体叹了口气:“放着不管好可怜。”
她今天晨跑戴了手套,想了想,唐惟妙把狐狸尸体拉到旁边的树下,用树枝挖了个小土坑,把它放了进去,掩盖好,又将手套小心翼翼取下来,放在了旁边。
翻了翻口袋,她找出一根水笔,插在土包里。
回到度假村后,她和前台阿姨说了情况。
“山上的观景台附近有只狐狸死路上了,我把它埋旁边的树下了,放了双手套,是碰过它的,安全起见,你们最好也处理掉,我还插了支笔在土坑上,方便你们找到那只狐狸。”
“好的。”前台阿姨笑得慈祥,“你心真好啊……我会通知管理员回收的。”
下午,唐惟妙退了房,把行李放上出租车,车牌号发给唐惟笑后,离开了度假村。
傍晚,一辆皮卡停在山脚下,半个小时后,穿工作服的司机从山上下来,讲着电话,一脸埋怨:“你确定客人早上说的是狐狸吗?手套和笔我们都看到了,应该是客人说的那个坑,可刨开一看,哪有狐狸啊,只有一只死麻雀,真是的,白跑一趟……”
唐惟妙到家后洗了个澡,晚上十点多,她煮了包速食面,端到了电脑前,一边画图一边吃,顺手还刷了微博。
她是个插画师,就是父母亲友眼里,没有编制没有社会地位,也不好找对象的不孝职业。
这份不孝职业工作时长一般没上限,熬夜是家常便饭。唐惟妙就是熬夜老手,只要接了单,几乎每天都肝到半夜两三点。
今天也一样。外出采风算是给自己放了个三天的小假,回来后就要加班加点赶稿了。她的商单已排到了三个月后,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小半年,她都不会有长假期了。
凌晨三点半,唐惟妙离开电脑,倒在床上,拖着沉重的眼皮,又顽强看了会儿手机,昏沉沉睡了过去。
要入冬了,连室温都低了。唐惟妙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能感觉到周围的一点点变冷,黑暗中,她摸到旁边的毯子,慢吞吞卷在身上。